凌玄翼站在敦睦殿的房頂上,手裡扶著雲微寒,背後是一輪高懸的圓月。
月光將他們兩人的影子拉長,投射在敦睦殿前的空地上。
聽到動靜的勳貴群臣已經紛紛走了出來,一個個抬頭看著背對著月亮、神色晦澀不明的凌玄翼,以及他懷裡靜靜地不動一動的定南王妃,想起剛才聽到的定南王的怒斥,心裡已經將整個故事情節大概補了個齊全。
皇帝后宮中華貴人的來歷,這些人都看在眼裡。華貴人對於定南王妃的模仿,皇帝對於華貴人的寵愛和封號,這些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所以,當定南王喊破皇帝對於定南王妃的不軌意圖時,竟然沒有幾個人懷疑他是在汙衊皇帝。
於是,在場所有人的心中就都已經自動勾畫出了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皇帝實在按捺不住對定南王妃的情愫,採用某種手段迷昏了定南王妃,想要一親芳澤,可是卻被定南王抓了個正著,所以一時惱羞成怒就對定南王下了黑手。沒想到定南王卻抱著王妃逃了出來,要與皇帝理論個是非黑白。
所以,賀清韶匆忙帶著數百名全副武裝的禁軍來到時,所有人的目光就難免有些古怪了。
其實,皇帝偷偷臣下的妻妾,也不是沒有過,只要不被人家的夫君抓住或者鬧開來,誰也不當回事。
貴族們的生活裡,有太多淫靡不堪的事情,比這個更加無法見人的也多的是。皇帝還年輕,做一些事也很正常。
不過敢去偷定南王的妻子,陛下果然是年輕氣盛、勇氣可嘉啊。
只是,被人家夫君正好撞破,就真是倒黴了。但是,如果你反過來還要去把人家正兒八經的夫君給除掉,也未免有些心黑手毒了啊。
過分了,有點過分了。不少人用眼光表達了這樣的評價。
賀清韶只覺得大家的眼光有些古怪,但是根本沒想到在場的人在想什麼。他滿心裡都是要趁著定南王如今中了迷香、無法發揮全部功力的時候,將定南王拿下除掉,哪裡還顧得上去揣測大家的眼神?
凌玄翼扶著雲微寒,靜靜地站在敦睦殿頂上。他的面孔隱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他臉上是什麼表情。
賀清韶看著房頂上那個淵渟嶽峙的高大身影,心中升起幾分不安的感覺。
他為什麼不逃跑?是迷香沒有起作用,還是空城計?
定南王在賀清韶心中的形象太過偉岸,一時間賀清韶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還是佟定寶揮了揮手,十幾個錦衣衛的高手紛紛跳起,佔據了敦睦殿四周的幾處建築物房頂,對定南王隱隱呈包圍之勢。
凌玄翼終於開口了:“陛下,既然你處心積慮要臣下的命,就請昭告天下,看看臣下到底是犯了哪條律令,罪當處死。”他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憤怒,卻又多了幾分心灰意冷,“臣想來想去,從當初陛下還未被立為皇太孫時就開始支援陛下,到後來先帝駕崩時帶兵平定叛亂,一直到現在,臣都是對陛下忠心耿耿,盡忠竭力,為何陛下要在背後如此謀算,想要臣的性命?”
“請陛下為臣釋疑。”
賀清韶看著錦衣衛的高手們圍住了房頂的凌玄翼,心下也鬆了口氣。
身邊的勳貴百官們都靜了下來,按照身份高低排在兩邊,不敢牽涉到這種重大事件之中。
原本以為只是爭風吃醋的小事,現在看來居然可能涉及政治大事,這些人都是聰明人,誰也不肯輕易出頭。
賀清韶見大家雖然不說話,但是眼神都投在了自己身上,等著自己的解釋,也不由感覺到巨大的壓力。
雖然誰都知道天泰和南疆之間的真實關係,但是誰也不會將這種事情攤開來說。賀清韶現在根本不能像剛才在春容閣那樣直截了當地要求凌玄翼放棄兵權和南疆來換自己一命,所以只能換一個說法。
賀清韶心思轉動,已經沉聲道:“定南王,你以下犯上,攻擊於朕,難道你忘記了?”他用手指輕輕摸了摸臉上疼痛的地方,知道那裡一定已經是一片淤青,“朕若不是念在你往日對朕有功的份上,早已命人將你按照行刺國君的罪名當場格殺了。你如果迷途知返,下來向朕認罪悔過,朕還能網開一面,對你從輕發落。”
凌玄翼冷笑道:“攻擊你?我如果想要殺你,你現在早已經變成了一具冰涼的屍體!你指使華貴人暗算我的王妃,我只給你一拳對你已經是很客氣了!”
如此無禮的話,從定南王的嘴裡說出來,大家聽著卻覺得很有道理。按照殺神王爺的性格,你想染指他的女人,他沒有當場拔劍砍掉你的腦袋,真的已經是很客氣了。
這樣一看,皇帝就太不地道了。覬覦別人的妻子,人家撞破了,只給了他一拳,他就要派禁軍和錦衣衛把人家滅掉,看來定南王的囂張跋扈還是比不上皇帝陛下。
賀清韶看著凌玄翼現在一味地跟他講道理,而不是像他一貫的風格那樣,直接動用武力,心中大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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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說話,只是示意佟定寶動手。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白費唇舌,凌玄翼要拖時間,他就應該抓緊時間。
十幾個身影在佟定寶的手勢下撲向了凌玄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