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翼當然知道,在他這個母親的心裡,對於南疆、對於定南王府、對於凌家從來沒有認同過,更沒有歸屬感。在她的心裡,南疆始終是蠻夷之地,而凌家則是她為了天泰而不得不委曲求全、忍辱含垢加入的野蠻家族。
所以,即使是她的兒子,因為他姓凌,因為他長相和舉止都更像凌家人而不是天泰人,更因為他的利益是和南疆一致的,所以,他也被這位生下他的女人列入了另冊。
他的出生,不曾得到父親的期待和祝福;他的成長,更是讓母親側目厭棄。
凌玄翼下意識地摟緊了身邊的雲微寒,似乎這具纖細的身體才能夠給他支撐和溫暖。
雲微寒在他寬大的衣袖遮擋下用力圈住了他的腰身,把臉在他胸膛上動作極小地蹭了蹭。
凌玄翼深深吸了口氣:“好的,公主殿下,恭賀你重獲自由,擺脫了定南王府的束縛。”
在旁邊呆立許久的賀清韶終於開口了:“錯了,不是公主殿下,而是文柔大長公主殿下!文柔大長公主姓賀,永遠是我賀家的公主。”
凌玄翼低聲笑了起來:“好,好,好,一個大長公主的封號,就值得一個母親出賣自己的兒子,真是太好了。”
賀清韶沉聲道:“文柔大長公主對天泰忠心耿耿,在南疆數十年不忘故國故家,為天泰教化南疆立下汗馬功勞,此封號不過是對她所有功績的小小回饋。”
他緩緩地看向凌玄翼:“如果定南王肯交出兵權,永居京城,朕同樣可以保證,定南王世襲罔替,與世同休!”
凌玄翼仰天大笑:“賀清韶,無恥小兒!就憑你也敢妄想收服於我?我凌玄翼英雄一世,你一個荒淫無道、志大才疏、忘恩負義、過河拆橋的小人,也配做我的主君?”
“我之前對天泰、對你賀清韶可不曾虧負,你卻想君奪臣妻、暗中謀害於我,現在還能說出讓我臣服的話,我呸!你也不覺得臉紅!賀清韶,你知不知道羞恥兩個字怎麼寫?”
凌玄翼聲如雷震,將所有的話傳播到大半個皇宮之中,讓太后和皇帝的臉色都十分僵硬。
賀清韶深深地凝視著凌玄翼:“定南王,你明知道,朕根本沒有對雲華做什麼。”
什麼對雲微寒的痴迷和執著,什麼要將雲微寒迷倒侮辱,這全都是賀清韶為了引凌玄翼入彀而散佈的迷霧。
所以,在春容閣來人稟告的時候,賀清韶故意讓凌玄翼聽到其中關鍵的詞語,讓凌玄翼生出警惕之心,就是為了將凌玄翼引入他早已設計好的陷阱之中。
凌玄翼固然武功蓋世,但是這個世界並不是只有武功才有力量。而且如果沒有了武功,凌玄翼還能做什麼?
所以,春容閣內間的香料,真正針對的並不是雲微寒,而是凌玄翼!
而對付凌玄翼最關鍵的一步則是文柔公主提前下在凌玄翼衣服上的藥物。
這種藥物無色無香,用這種藥物的藥水浸泡過的衣服,和平時並無兩樣。但是,如果和春容閣內間的香料相遇,兩者之間就會互相作用,產生一種效果極為強烈的迷香。
即使是大象,聞到了這種迷香之後,不到一刻鐘也會陷入沉睡之中。
這是南疆香家最擅長的藥物複合使用的手法,加上錦衣衛中秘傳的香料配置手法。為了研究這種迷香,賀清韶的人足足花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否則也不至於拖到中秋節才能動手了。
這一切都是為了凌玄翼,而不是表面上的為了雲微寒。
因為只要凌玄翼死了,南疆就完全不足為懼。
當然如果凌玄翼死了,賀清韶也不介意接收他的遺孀,甚至他還願意履行之前曾經對雲微寒說過的承諾,封她做皇貴妃。
畢竟,對於他來說,雲微寒確實是特殊的。
雲微寒是裴鼎的外孫女,是他的救命恩人,還是凌玄翼的妻子——這樣的戰利品,擺在後宮裡,值得一個華麗高貴的架子。
但是,在一切尚未有結果的時候,他還不至於對一個多次救過自己性命的女人做出這樣骯髒下流的事情。
凌玄翼進入春容閣內間的時候,雲微寒好好地躺在炕上,而賀清韶卻站在牆邊揹著手欣賞著牆上的字畫。
賀清韶根本就沒有動雲微寒一個手指頭。
凌玄翼冷笑道:“否則你以為你憑什麼還能站在這裡喘氣?”如果他敢動雲微寒一個手指頭,得到的就不僅僅是凌玄翼的一個拳頭了。
賀清韶看著凌玄翼和雲微寒相互依靠著,而凌玄翼雖然面色冷厲,卻只是動嘴,不曾動手,不由露出了微笑。
“定南王,你體內的迷香應該已經發作了吧?那些香料,只要遇到你身上的藥水,就會沾附上來,在你的衣服上時刻散發著令人筋骨俱軟的味道。朕知道定南王你武功蓋世,能夠支撐到現在已經是令人非常詫異了。”
賀清韶向前走了兩步:“所以,定南王不是不想殺朕,只是當時恐怕就發現了情況不妙,不敢久留,要帶著雲華離去,所以才只是給了朕一拳罷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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