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凌玄翼的講述,雲微寒實在是重新整理了世界觀。
她記得前世有句俗話說:寧死當官的爹,不死要飯的媽。就是說,母親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最愛自己的兒女的。
雖然以前她也曾聽說過一些極品母親的例子,但是像文柔公主這樣的,還真是極品中的極品。
在她做出去凌遠笛、生下凌遠笛的子嗣的決定時,不就已經知道這必然的結果了嗎?
她只想要凌玄翼帶來的好處,卻不想接受與之相關的一些負面影響。只要享受權利,不要付出代價,這世界上有這麼好的事情嗎?
就如同當初,她為什麼不拒絕與定南王凌遠笛的聯姻?如果那份愛情真的對她那麼重要的話,她一定會想出辦法來的,只要她肯付出相應的代價。
可是她沒有。
因為她知道,如果她拒絕,可能隨之就會失去所有公主所能享受的特權。
所以,文柔公主事實上是選擇了用她所珍惜的愛情交換,維持了她公主的身份和地位。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人生會經歷無數次的選擇,或者說交易。
每個人都在不斷地用自己所擁有的,去換取自己想要得到的。
你可以不同意交易,為之付出相應的代價,保留你珍惜的東西。這也是一種選擇。
可是,你不能在交易之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后,又開始後悔,想要魚和熊掌兼得。
文柔公主將一切都歸諸於外界的、別人的強迫,可事實上,這一切都是因為她自己的貪心和無能。
也許在她的內心深處,對這個殘忍的真相也有所察覺,所以她才會把怒意轉移到別人身上,包括憎惡自己的兒子——這樣,她才會覺得她是那個受害者,她是無辜的,她的所作所為都是應該的。
這樣的人,可恨而又可悲。
只是,凌玄翼就太可憐了。從小生活在那樣到處都是敵人的環境裡,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從心底裡厭惡憎恨著他。
那樣的歲月,那個小小的凌玄翼是怎麼度過的?
雲微寒緊緊摟住了身邊的男人:“三郎,你還有我。”
凌玄翼拍了拍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妻子:“嗯,現在我有了微微,以後還會有微微給我生的兒女。”他綻開了一個微笑,“以後會越來越好。”
馬車一直駛入了皇宮之內,才緩緩停下。定南王的特權要比雲華郡主大得多,根本不需要在宮門外等候。
雲微寒坐直了身體,輕笑道:“你還想的挺長遠的。”才剛成親的第二天,就連兒女都想好了。
凌玄翼挑了挑眉毛:“一家之主嘛,總要考慮的多一些。”聽得雲微寒抿嘴直笑。而他就施施然掀開車簾下了車,示意跟在車外的百年上車去服侍雲微寒。
百年輕手輕腳上了車,幫雲微寒整理了一下頭髮和鳳釵,檢查了一上的服飾,才扶著她踩著腳踏慢慢走了下來。
凌玄翼站在一旁等待著。雖然在宮裡不方便牽手而行,但是他卻能保持著和雲微寒並肩而行的速度,陪著她慢慢地走向慈寧宮。
來到慈寧宮前,守門的太監連忙入內通傳,很快紫簫就迎了出來。
太陽剛剛在東方露出臉來。
凌玄翼和雲微寒入內的時候,太后慈寧宮的大殿里正是熱鬧的時候。皇后帶著上次牡丹花會上被皇帝看中的五個嬪妃在陪著太后說話。
皇后的肚子已經能夠看得出一點隆起,太后握著皇后的手,嘴裡正在說著什麼。
下面繡凳上按照位分高低排坐著五個少女。
雲輕染坐在第二位。
在同期的五個少女中,她算是聖眷不錯的,基本上隔上三五天,永興帝就要召她侍寢一次。
就位分而言,在這五人之中,她僅次於良媛杜氏,卻比其他三個美人要高了。
這樣的生活,如果在兩年前,甚至在去年三月份先帝未曾馭龍之前,根本就是雲輕染所十分不屑的。
那個時候,她的姨母是淑妃娘娘,她的舅舅是安平侯,她的表哥是康王殿下,她的父親是禮部尚書,而她雲輕染溫柔嫻雅,是京城權貴圈中聲名遠揚的好姑娘。
她曾經連康王正妃都不想要,只想要嫁給翩翩如玉的虞狀元,與他郎才女貌、舉案齊眉;即使是後來,為了自保,不得不對康王略加辭色,也是衝著他一片痴心,衝著康王正妃的位置。
入宮和那麼多女人搶一個男人,還是一個從六品的小小貴人,雲輕染哪裡會看在眼裡?
可是,在經歷了庵堂中那種枯木行屍一樣的枯燥生活之後,這樣的生活和環境,卻已經像天堂一般了。
雖然對於這種屈膝事人的小妾生活感到不適,但是想想自己的男人是這個天泰王朝最高貴的那個人,手掌無數人的生死,更能賜給自己無窮的富貴,雲輕染也就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