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天還沒亮。
百年和萬壽伺候著雲微寒沐浴更衣,不敢看她身上的痕跡。
雲微寒穿上定南王正妃的正紅色大禮服,戴上八尾金鳳釵,收拾乾淨利落之後,和凌玄翼一起去給老太妃文柔公主磕頭。
文柔公主坐在臨時擺設的香案前,看著凌玄翼拉著雲微寒的手,在地毯上的厚墊子上跪了下來向她磕了三個頭。
紅色的燭火在文柔公主身後跳動不停,照得她臉上的法令紋更深刻了。
她勉強露出了一個微笑:“雲華,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凌家的媳婦了。日後好好修生養性,為凌家開枝散葉。作為定南王妃,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聽到文柔公主有長篇大論的趨勢,凌玄翼一拉雲微寒,兩人一起站了起來。
凌玄翼臉上恢復了冰冷:“母妃,今日本王和王妃還要入宮謝恩呢。”
文柔公主的嘴角耷拉了下來,臉上的皺紋更深了。她垂著已經有些變形的眼皮冷冷說道:“既然如此,就把本宮給王妃的禮物拿出來吧。”
文柔公主身後的嬤嬤拿出一個盒子,雙手捧給了雲微寒。
雲微寒面色恭敬地接過了盒子,對著文柔公主屈膝行禮:“謝過母妃。”
文柔公主冷著臉揮了揮手:“你們去吧。”
凌玄翼順手將雲微寒手中的盒子拿過來,交給了身邊的尋常。
然後和雲微寒對著文柔公主行了禮,退了出去。
走出了文柔公主的院子,凌玄翼才對尋常說道:“好好檢查一下。”尋常連忙應“是”,將盒子拿著走開了。
雲微寒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文柔公主送給兒媳婦的禮物也會有問題?
凌玄翼握著她的手,一邊走一邊說道:“不要小看母妃。”不是說文柔公主有多麼聰明,而是她的狠毒和自我令人心寒。
凡是擋在她安排好的道路上的人或者事,她都會毫不手軟地除掉。不管這個人是誰,不管這件事情多麼重要。
比如雲微寒不是她心目中合適的兒媳婦,她就根本不會考慮凌玄翼有多麼在意這個兒媳婦,或者凌玄翼越在意,她越認為應當除掉。
“過些日子我就打發她離開京城。”凌玄翼拉著雲微寒上了馬車,在上車時,還輕輕託著她的腰。雲微寒雖然覺得自己還能支援,但是既然自家男人願意,她也就毫不客氣地在車裡靠在了凌玄翼的肩上。
“母妃對我有這麼大的不滿嗎?”雲微寒雖然看出來文柔公主對她的不滿,但是卻沒想到文柔公主會不滿到對她下黑手的程度。
不管怎麼說,她畢竟是凌玄翼新娶的妻子,是定南王正妃,難道文柔公主就沒有任何忌憚?
凌玄翼苦笑道:“她和一般人不一樣。”
凌玄翼以前也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母親會這麼奇怪,和別人的母親都不一樣。
他那兩個庶兄和幾個弟弟妹妹的母親,不管在王府裡和別的女人鬥得有多狠,對自己的兒女都是滿腔疼愛的。就算是帶著幾分利益的想法,但總也有一半是發自內心的母愛。
可是他的母親就不同。
小的時候他不明白,一次次去自己的母妃處撒嬌為什麼得到的不是疼愛憐惜,反而是變本加厲的辱罵和毆打。當時的小小凌玄翼以為,母妃是為了嚴格要求自己,讓自己學會更多的本領,在這個處處強敵的王府中生存下來,才會對自己這麼無情。
所以,他慢慢地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感情,慢慢地用一張冷酷兇厲的面孔來掩飾自己的內心。
八歲被送往軍營的時候,他還發誓要做出一番成績,不讓這樣用心良苦的母親失望。
然而,隨著他的年齡增長,凌玄翼發現母親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總是隱藏著一絲絲的厭惡。
直到他十四歲那年,透過不懈的努力,終於將南風系統掌握在手中之後,他才發現,在他背後,他的親生母親和自己最貼心的嬤嬤說話時,不是叫他“阿寅”,也不是叫他“凌玄翼”,而是叫他“小畜生”!
因為他的父親是凌遠笛,不是母親從十三歲情竇初開時候就喜歡上的京城名門貴胄子弟。
所以他的父親是“老畜生”,而他是“小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