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興帝被定南王的提議震驚了。如果說讓雲華郡主以女子之身來指揮排程黑甲騎兵他還能勉強接受的話,讓雲華郡主做定南王的正妃這件事情他就很難同意了。
南疆凌家和天泰朝皇族的聯姻是天泰朝開國之初就達成的協議,是為了保證雙方的政治聯盟而存在的一種形式。這一聯姻已經持續了三百年,不管歷代定南王是如何對待出自賀家的正妃的,至少這種表面上的政治同盟一直透過這種方式維持著。
每次聯姻,跟著定南王正妃進入南疆的隨從中,都有大量的天泰朝情報人員。
他們透過各種方式在南疆的各行各業紮下根來,從此成為南疆的居民,開始世世代代為天泰朝傳遞情報的工作。
透過這種方式,天泰朝在南疆的滲透越來越深入,對南疆的瞭解越來越多。
而定南王正妃就是這種源源不斷的滲透的一個保證。同時,也是天泰朝在定南王身邊最可靠的監督者。
一對夫妻代表著兩種衝突的利益,那麼這樣的婚姻自然就只能是一種形式。所以,歷代的定南王正妃都無法過上正常夫妻的生活。
可是如果就此廢除這種聯姻,天泰朝和定南王府之間的關係又如何維繫呢?
沒有了定南王正妃的束縛,沒有了持之以恆的滲透,南疆又將慢慢地回到凌家手中。
南疆地形複雜,居民生性排外,且民風彪悍開放。當初天泰朝開國君主挾平定天下之勢,聚百戰之師於南疆首府鹿木喀城下,攻城七日七夜未果,死傷慘重,最後才不得不與凌家簽訂了盟約。選擇了這種逐步滲透的方法來控制南疆。
如果放棄了這種聯姻,就等於放棄了南疆,就等於讓南疆慢慢回到當初歸凌家統治的狀態。那麼,三百年的辛苦滲透,十幾位賀家宗室女的血淚、青春和痛苦人生都將白白犧牲。
永興帝不用想都知道,如果他膽敢將一個外姓女子賜給定南王作正妃,公然違背開國君主所立下的制度,絕對會有無數臣子出來指責阻撓他,給他施加壓力。至少什麼數典忘祖、背棄祖宗家法、不肖子孫之類的罪名都會被扣到他的頭上。
作為一個剛剛登基幾個月、完全沒有站穩腳跟的新帝,永興帝怎麼敢答應這個要求?
永興帝黑著臉說道:“王叔,朕知道你和雲華郡主兩情相悅,朕不反對雲華郡主做你的側妃。但是,定南王正妃必須是賀家女子,這一點是祖宗法度,不可改變。”
凌玄翼悠然道:“陛下真是賀家的孝子賢孫,到了這個時候還抱著祖宗家法不放。如此,這三千黑甲騎兵留在京城也是無用,倒不如臣一起帶回南疆,平定暴亂之後再來京城為陛下效忠。”
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永興帝氣得臉都紅了。
他知道凌玄翼素來是霸道跋扈的性子,做事從來不願意拐彎抹角,方才為雲華郡主要求賜婚的事情算是他所作的最委婉的一件事了。
如今一見目的不能達到,就立刻露出了真實的嘴臉。
沒有賜婚,就沒有黑甲騎兵,就沒有定南王的保護。這個時侯,永興帝甚至懷疑起來,這南疆的山民暴亂是不是就是定南王自己策劃的,目的就是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威逼自己,讓自己同意雲華郡主做定南王正妃。
永興帝捏著拳頭,控制著怒吼的衝動,儘量平靜地問道:“王叔,你這是在威脅朕嗎?”
凌玄翼搖了搖頭:“陛下言重了。臣是想給陛下留下三千黑甲騎兵的,可是這些人無人指揮,就算是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如果這樣的話,留下他們就毫無意義,倒不如帶著他們一起回南疆。”
永興帝深吸了一口氣道:“王叔,雖然如今的錦衣衛大不如前,但是好歹也有些能耐,對於一些小事還是能夠打探到的。朕聽說,今日在雲華郡主府上,明月公主好像是出了什麼事,在回宮的車駕上哭了一路。你可知道是什麼原因?”
凌玄翼抬起眼睛笑著看向永興帝:“明月公主的事情,臣素來沒有興趣。”
永興帝冷冷說道:“錦衣衛說,朕那個堂弟對朕很是不服氣,一直在聯絡各方勢力,想要將朕取而代之。如果王叔從南疆返回,朕不幸遇害,朕的好堂弟登上皇位,王叔覺得,你還能看見一個活生生的雲華郡主嗎?”
“王叔,因為你,明月公主深恨雲華郡主;因為寧王之死,蕭貴妃深恨雲華郡主。你說,如果寧王的兒子當上了皇帝,雲華郡主會落得一個什麼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