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輕染姐妹已經沒有力氣行走,完全是被女牢子拖著才走出了暖閣。
“雲大小姐,請你也跟本官走一趟,把事情說清楚。”裴玉京將黑漆長刀挎在腰間,向著雲微寒伸出一隻手,示意她一起出去。
雲微寒點頭道:“應該的。”
她也很想知道,虞三娘到底是為了什麼對她如此執著。
在她印象中,她和虞三娘唯一一次打交道就是虞夫人小湯山別業那次認親儀式,而且那次是第一次見面,虞三娘就設計她,慫恿她偷偷溜去琢玉軒找虞顯之。
算起來,虞三娘在家廟囚禁半年的時間也只是剛剛過去,她出來沒多久就跑到三清觀結識雲輕染姐妹,難道就是為了利用她們來下毒?
雲微寒實在是想不出來自己有什麼地方得罪了虞三娘,讓她這樣窮追不捨,非要跟自己過不去。
錦衣衛是裴玉京的地盤,如果她能夠聽聽虞三孃的口供,說不定就能解開這個謎題了。
裴玉京命令手下的錦衣衛將虞三娘和雲輕染姐妹關在密封的馬車裡,全副武裝地押送回錦衣衛的牢房之中。
他則帶著雲微寒向等在魏國公府正房的皇太孫去覆命。
皇太孫坐在首位,魏國公坐在下首,看著這位遍體陰寒的錦衣衛大都督帶著雲微寒走了進來。
這兩位,一位是儲君,一位是魏國公府的主人,自然是在這裡等著錦衣衛處理的初步結果的。
裴玉京和雲微寒上前行禮,皇太孫抬手示意他們平身,並請他們入座。
皇太孫臉上陽光的笑容已經不見了。他一想到有人專門對雲微寒下手來打他的臉,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雖然已經有了儲君的名分,但是卻根基不穩。他從西北來到京城也不過是半年的時間,哪裡能和已經在京城經營了幾十年的叔叔們相比?
而爭奪皇位之路,一旦踏上就沒有回頭的可能。
他那些叔叔為了皇位籌劃了這麼多年,絕對不會束手待斃,眼睜睜地看著他順利登上皇位的。
所以,如今他坐在儲君寶座上看似風光,實際上卻是群狼環伺,一不小心就會墜入深淵、萬劫不復。
不過,從西北來到京城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環境的變化、責任的增加卻使得這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迅速成長起來。
即使是心情沉重,他依然還是保持著平和的姿態,等待著裴玉京的回覆。
裴玉京坐在座位上,向著皇太孫微微躬身道:“臣已經在虞三娘袖中發現了宮中秘藥美人淚。雲大小姐的茶水中很可能已經被她放入了美人淚。如今,虞三娘、雲二小姐、雲三小姐三位涉事者已經被押回錦衣衛牢房待審。具體情形,等拿到她們的口供,臣再向殿下稟報。”
皇太孫點了點頭,看向坐在最下首的雲微寒道:“雲大小姐可安好?”
雲微寒欠身答道:“謝殿下關心,我沒事。”
皇太孫問道:“適才丫環匆忙來報,很多事情並沒有說清楚,雲大小姐是當事人,能不能詳細給孤講講來龍去脈?”
他還是想知道,對雲微寒動手的人,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到底只是那些後宅常見的勾心鬥角,還是暗中有人別有用心。
皇祖父如今身體日漸衰竭,馭龍之日不遠,這段時間正是最為關鍵的時候,任何一點點蛛絲馬跡都不能掉以輕心。
雲微寒應了一聲“是”,就將她從魏國公老夫人的房間回去後,雲輕染姐妹來到她座位前說了什麼、然後如何離去、她如何覺得違和、如何觀察她們三人的反應、如何確認她們心中有鬼、如何端著茶杯嚇她們、雲淺薰如何指認虞三娘、虞三娘如何求饒,所有的細節、言語、動作都一一詳細地講了一遍。
皇太孫、裴玉京和魏國公都凝神靜聽。
裴玉京臉上的表情沒有一點波動,只是一雙眼睛裡透出隱隱的殺機。幸虧他的微微機警,這麼隱蔽的手段都被她發現了。一想到虞三娘差點就害死了微微,他就幾乎控制不住心中湧動的暴戾。
這麼多年的偽裝生活,他已經學會了控制自己的真實情感和殺機。可是,今天,他好幾次都差點被心中的濃重殺意控制,差點拔出長刀將虞三娘砍成無數塊。
如果不是微微好生生地站在他身邊,提醒他過去的慘劇並沒有重演的話,裴玉京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持冷靜。
裴家滿門被滅的慘劇是裴玉京今生最痛苦的噩夢,深藏在他的心底,根本不敢觸及。稍微觸及,他就面臨爆發的邊緣。
皇太孫和魏國公的臉上都露出了讚歎的表情,為這個看起來清麗嬌美的小姑娘超乎常人的敏感和機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