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這個孫子,有慈悲之心,也有堅韌勇敢的性情,只是缺乏現實的磨礪。
從寧王之死引發的這種思考,也許會有助於他快速成長。
親情固然令人依戀,但是一個君王卻是不能被親情所囿的。他必須意識到,他首先是天泰朝的皇帝,然後才是父母的兒子、叔叔的侄兒、兒女們的父親。
宏昌帝扭頭不看賀清韶,低聲問道:“白玉京何在?”
陸七俯身回答道:“白大都督正在帶著錦衣衛搜查宮闈。”
宏昌帝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現在寧願白玉京抓到一夥逆賊,證明這一切都是隱藏在暗處的一個敵對勢力所為,而不是他的兒子們在背地裡互相殘殺。
裴玉京依然是一身大紅蟒衣,手中漆黑的長刀已經出鞘。他左手捏訣,右手拖刀,微微躬身,隨時可能彈跳躍起,撲向對面。
站在他對面的是一個身材極其高大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和他的氣質完全不配的花哨衣袍。他鬢髮斑白,濃眉微垂,雙手自然地揹負在身後。即使是面對著殺氣凜冽的裴玉京,依舊是面色淡然。
數百名禁軍弓箭手如臨大敵,弓箭已經搭在弦上,瞄準了這個中年男子。在冬日午後的陽光下,數百隻金屬箭頭髮出閃閃的寒光,蘊含著無限的殺機。
裴玉京厲聲道:“你是何人,竟敢冒充優人,潛入我天泰朝宮闈,意圖不軌!”
拓拔野腰背挺直,目光凜然,已經全然沒有了在清河長公主前那種隱忍無奈的姿態。
他混入北朝使團的優人隊伍中,入宮時要接受極其嚴格的搜身檢查,所以並沒有攜帶兵器。此刻被這麼多弓箭指著,還面對著一個已經能夠殺氣外放的高手,卻不見一點慌亂恐懼。
“我不過是來探望故人而已。”拓拔野的聲音渾厚從容,“何必如此緊張?”
“閣下的故人是哪位?”裴玉京感覺對面的男人就像是一塊經歷了風雨侵蝕的磐石,儘管看起來滄桑殘破,可是那如山般巍峨穩固的內在卻從未改變。
這樣的人,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更不可能是一個優人。
“故人”這個詞,和“老朋友”一樣,不一定代表的是友好的關係。
如果他的故人在皇宮之中,又是他真正的好朋友,他又何必偽裝成一個優人才能入宮探望?
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時候,皇宮中出現了這樣一個身手不凡、來歷不明的男人,怎麼看都十分可疑。
“這就不勞大都督操心了。”拓拔野和天泰朝交鋒多年,對於天泰朝的官服也比較熟悉,一眼就認出了裴玉京的身份。
裴玉京斜飛的丹鳳眼危險地眯了起來,處在這樣的環境中也不願說出來故人的身份,要麼確實是不方便說,要麼就是和寧王之死、信國公遇刺有什麼關係。
不管是哪一種,隱瞞身份、擅闖皇宮都是大罪,絕對不能將他放走。
“那就得罪了。”裴玉京也佩服對方的氣度,打了一聲招呼,才提刀撲了過去。
漆黑的長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裴玉京人未到,刀先至。
面對這道玄奧的弧線,拓拔野也露出了讚歎的神色,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錦衣衛大都督,居然已經在刀法上達到了這樣的境界,真是武學奇才。
他沒有武器,原本打算用一雙肉掌和這個年輕人過招的,此時卻明白自己小看了對方。
不過是幾年未曾與天泰朝打交道,天泰朝就出現了這麼多年輕高手!
那位撩撥大象踩死寧王的年輕親王,和這位刀法已經摸到“道”的邊緣的錦衣衛大都督,都是令人驚豔的天才。
拓拔野想起如今北朝上下的氣氛,不由在心中暗歎,連上天都在庇佑天泰朝嗎?這樣的人才如果有一個出現在北朝,也能帶領北朝走出低迷,重新強大起來啊。
他輕功極好,見這一刀無法用肉掌抵擋,腳尖一點就飄飛到了數丈之外。
裴玉京看出來他輕功比自己好,如果他一味躲閃,甚至想飄然遠遁,恐怕這裡沒有人能夠追得上。
想到這裡,裴玉京也不再追他,而是冷聲道:“閣下如果執意不肯說清楚,本官只能命令弓箭手亂箭齊發,將你射殺當場了!”
喜歡特工王妃請大家收藏:()特工王妃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