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用兩根手指將汗巾塞回少年的懷裡,臉色稍微和緩了一些:“你既然是長公主的人,為何卻落得如此境地?”
少年長睫扇動,明眸含淚:“長公主芳辰將至,奴今日偷偷溜出來,本想偷偷給長公主買個生辰禮。誰知道竟然遇到歹人,想要將奴擄了去……”
他抬起眼睛,看了看安平侯,又低頭靠著安平侯的胸膛嚶嚶低泣起來。
想想他清河長公主愛寵的身份,安平侯覺得靠在他胸前的少年簡直像一塊焦炭,讓他有種被灼傷的感覺。
這樣的姿勢,如果被長公主看見,豈不是要生出誤會?到時候他想要長公主幫忙緩頰的想法不但不能實現,而且很可能長公主還會成為康王的敵人。
安平侯用力將懷裡的人推了出去:“你先坐好說話。”
他揚聲問轎伕道:“可有人追著這位公子?”
轎伕道:“剛才有三四個人在巷子那邊鬼鬼祟祟,已經被我們趕開了。”
安平侯點頭道:“起轎回家。”
他要查清楚這個少年的身份,然後再決定是不是聯絡長公主。
但願這個少年真的是長公主心尖兒上的人物,這樣他面臨的危局就有了最穩妥的破解辦法。
安平侯拿定主意,就溫聲問道:“公子怎麼稱呼?”
少年一雙完美的手輕輕捏著衣帶,低頭說道:“奴名秋畫。”
安平侯安慰道:“秋畫公子不必害怕,本侯乃是安平侯。你先隨本侯到安平侯府,然後本侯就派人聯絡長公主,將你送回去。”
秋畫抬起頭來,波光瀲灩的大眼中流露出感激之色:“那真是太好了,秋畫一定不會忘記侯爺的大恩大德。”
為了得到秋畫的好感,讓他在長公主面前為自己說話,安平侯放價,對他溫言撫慰。秋畫似乎是一個性子十分溫柔細膩的人,見安平侯對他這樣親切,一雙眼睛裡的感動之色越來越濃。
到了安平侯府門口的時候,秋畫已經用一種孺慕的眼光看著安平侯了。他怯生生地拉著安平侯的衣袖說道:“侯爺真是個好人。看見侯爺,秋畫就好像看見了父兄一樣。”
安平侯壓下心中的不耐煩,才沒有將衣袖從他手中拽出來。他白白胖胖的臉上帶著笑容:“秋畫公子如此才貌,令尊必然也是為你自豪的。”
官轎停下,安平侯起身下轎,秋畫抓著他的袖子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安平侯心道:若不是為了大事,誰耐煩和一個玩物敷衍周旋?這身衣服是不能要了,回去就得扔掉。
剛走了兩步,就聽到有人冷笑:“安平侯好能耐,連本宮的人也敢誘拐。”
安平侯心道不好,怎麼這麼巧就遇到清河長公主?
他抬頭一看,安平侯府所在的衚衕口停了一輛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黑色馬車,一身豔麗衣裙的長公主正在一群侍衛的簇擁下從車上下來。
安平侯連忙用力要將衣袖從秋畫手中掙脫出來,沒想到秋畫不但沒有放手,反而緊緊抱住了他的胳膊道:“侯爺,長公主是不是生奴的氣了?”
安平侯隨口道:“不會的,你去好好跟長公主解釋一下就好了。本侯會為你作證的。”
清河長公主斥道:“在本宮面前,還敢繼續打情罵俏!去,給本宮將這兩個狗男男抓起來,本宮要進宮面聖,請父皇做主。看看安平侯有什麼能耐,就敢欺負到了本宮頭上!”
十幾個侍衛應聲而動,瞬間將安平侯和秋畫圍了起來。
安平侯連忙解釋道:“長公主,你誤會了。本侯和這位秋畫公子只是萍水相逢,並無其他關係。”
他看看秋畫,示意他說出實情。沒想到秋畫向他身後一鑽,口中說道:“侯爺,你不是說過,秋畫才貌無雙,你十分喜愛的嗎?”
安平侯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剛才只是為了和秋畫拉近關係,才隨口誇獎了他幾句,怎麼就被拿出來公開在長公主面前說了?
素來狡詐的安平侯立刻覺得這是一個圈套,只是,他什麼時候得罪了長公主,讓長公主這樣來對付他?
安平侯一邊懷疑,一邊分辨道:“長公主千萬不要誤會,秋畫公子路上遇到歹人,向本侯求救。本侯想將他帶回來,再聯絡長公主送人回去的。本侯對秋畫公子絕對沒有什麼想法。”
說穿了,他還是抱著僥倖心理,希望這真是一場誤會。那麼,長公主得知真相之後,就更可能因為愧疚答應他的要求了。
清河長公主看著藏在安平侯背後的秋畫,臉上顯出薄怒:“侯爺是看本宮好欺負嗎?你看看你臉上,唇印猶存,還說什麼沒有關係!”
安平侯愕然望向自己的貼身小廝,小廝目露猶豫地點點頭。
安平侯想起路上秋畫曾經幾次靠過來,說不定就是哪次將唇印蹭到了他的臉上,他卻沒有發覺。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再說這種話,長公主會相信嗎?
他伸手用力將秋畫從身後拽了出來,就算得罪了秋畫,也不能讓長公主以為他誘拐長公主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