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敬之聽到這話,臉上的怒容頓時一僵,看向陸準的眼神瞬間變了。
震驚,懷疑,還有一絲難以置信。
子路,那可是孔門十哲之一,以勇武和忠誠聞名。
若這陸準真是子路後人,那他剛才那些離經叛道的言論,似乎……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了?
唐敬之臉上的血色慢慢褪去,但脖子依舊梗著,顯然拉不下這個臉。
他重新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動作帶著幾分僵硬。
“哼,就算真是子路後人,這火耗之弊乃是國之痼疾,豈是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
他瞥了陸準一眼,語氣雖然緩和了些,但依舊帶著幾分不服氣。
“你若真有辦法,本官……本官日後在這寧安縣,便與你平輩論交,但凡有事,皆可來尋我。”
周縣令聽到這話,心裡頓時又不舒服了。
什麼叫“皆可來尋我”?
這寧安縣,到底誰是主官?
這唐敬之,還是改不了那副攬權的德性。
陸准將兩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心中冷笑。
他也不再繞彎子,直接丟擲了那四個字。
“火耗歸公。”
簡簡單單四個字,如同四記重錘,狠狠敲在了周縣令、唐敬之、朱宜之三人的心上。
後堂之內,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三人的表情,如出一轍地凝固了。
震驚。
難以置信。
甚至帶著一絲……恐懼。
火耗……歸公?
這……這怎麼可能?
這可是困擾了大雍王朝上百年,從開國之初便存在的痼疾。
無數飽學之士,朝廷重臣,為了這火耗銀子絞盡腦汁,耗費心血,卻始終無法根除。
它就像附著在王朝肌體上的毒瘤,越長越大,吸食著民脂民膏,卻又牽扯著盤根錯節的利益,難以撼動。
千百年來,多少能人異士,都對此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著它愈演愈烈。
可現在,眼前這個不過二十歲左右,甚至還揹負著“廢物贅婿”之名的年輕人,竟然輕描淡寫地說出瞭解決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