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王為表忠心,把兒了送到天子跟前的一事於次日迅速傳開。
付敏之在下朝後臉色鐵青來到內閣,迎面就跟次輔碰個臉對臉。次輔揣著雙手,神色淡淡跟他說話:“當日就勸告正使莫要對李大人刑訊,那是言官,進諫是他的本職。如今穆王殿下為表清白,把世子送到陛下跟前,陛下那頭肯定得要再徹查,正使好自為之吧。”
當日兩人就在這內閣裡爭執,歷歷在目。
付敏之神色就成了司膳房的鍋底一樣,他沉著臉朝次輔拱拱手,到底沒有辯駁,轉身告辭。
他腳下走得飛快,心裡有著無名火。明明是收到訊息說次輔要出城辦事,結果還是撞個正,只能再找時間和首輔碰面了。
付敏之這頭出宮回鎮刑司,坐在高馬上,遠眺天空晴亮,蔚藍的顏色讓他心情好轉一些。到了衙門口,他翻身下馬,看到有一頂藍色的小轎子就停在那,守著轎子的是幾個戎衣衛,許志輝手下那批的。
“誰來了?”付敏之把馬鞭隨手丟給一個下屬,早有門前當值的一名戎衣衛極機靈上來小聲回話,“宮裡的魏公公,由許副使陪著去牢裡了。您不在,連鄭副使也攔不住人。”
“鄭副使人呢?”
那人又回道:“只能陪著進去,您也知道那魏公公如今誰也不敢惹。”
付敏之剛好轉的臉色就再度變得陰惻惻,徑直往大牢裡去。
大牢裡,顧錦芙閑閑負手在身後,跟前是跪在枯草間的李大人,鄭元青沉默地垂著眸。
李大人被用過刑,十指的關節皮肉外翻,有一隻兩能看見森然白骨。
“陛下說過不可用刑,今兒我倒算是開了眼界,這可是公然抗命啊。”她伸手去扶起顫顫巍巍的李大人,“來人,帶李大人回宮。”
“魏公公從我鎮刑司把犯人帶走,總得有個理由吧。”
付敏之來得正是時候,往牢門口一站,高大的身形極聚壓迫力。
顧錦芙聞言抬頭,付敏之就看到她淺淺勾著唇,眉目清俊,與這髒舊的大牢格格不入。
——這個魏錦果然生著一副好皮相!
付敏之眯了眯眼,她淡淡笑著說:“理由?一個正使私自用刑夠不夠?”
“公公可能搞錯了,本使從未讓人用刑。”
論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顧錦芙就只佩服眼前這個付敏之。她輕笑一聲,挑著杏眼,沒有再說話而是自己先邁開步子,直接逼門口的付敏之讓路。
付敏之就站在那裡。
人被帶走,那麼他們屈打成招的事肯定得被捅出來。雖然能讓人抵罪,他頂多被天子斥罵幾句,但他就不想讓把人帶走。
就應該直接審了後殺了的,任誰也沒想到穆王居然這樣朝天子示弱!
人一離開鎮刑司,參太後的案子就會繼續。
所以他不能讓。
顧錦芙知道這是塊難啃的硬骨頭,許志輝想上前,卻被她用眼神阻止了,下刻就見她手裡突然多了把匕首直接就揮向付敏之。
匕首帶著寒意的風勁刮過他脖子,付敏之反應極快速往後退一步,就這一步,對顧錦芙來說就足夠了。
“帶李大人進宮見聖,誰再敢擋,以抗旨論罪。”
她把著手裡的匕首,倨傲地抬著下巴,是威逼,是挑釁。
付敏之被她氣得一手緊緊握住刀柄,欲再上前,背後一隻手卻在這時拉住他。他回頭,看到鄭元青在朝自己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