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扯!”顧錦芙直接就打斷他,“如若有人暗中保護,我娘親也不會病死在流放途中,我和兄長也不會被捲入洪水!”
鄭元青一窒:“伯母病重的事我的人並不知情,因為一直不能靠得過近,對方.......”
“閉嘴!”她再度冷聲喝停,“你編造這種漏洞百出的話究竟是想做什麼?還是因為當年的事,你們鄭家也有參與,如今想擺脫關系?當年你父親是正使吧,戎衣衛的正使,怎麼.......你們家世襲的正使之職何故被降成了副使?!鄭元青,我不相信你們鄭家無辜,所以,我同樣不會相信你的話!”
“錦芙——”
“顧錦芙早死了!”她猛然推了一他把,“我如今姓魏,知道魏字怎麼寫嗎?我就是帶著冤屈的惡鬼,有冤報冤,有仇報仇!誰也別想攔我!”
鄭元青被推得退了兩步,皺著眉頭看她。
她笑了笑,笑裡有著悲:“你走吧,趁我這會還算冷靜。”說罷,看也不看他,往裡走。
鄭元青想追上去,又遲疑。
他知道顧錦芙是說得出做得到的,最終只能放棄,在離開前說:“你且先冷靜想想我那些話,再有......走水的事,是劉太後指使的,你在宮裡多加小心。”
他其實還想說,如若她願意離開皇宮,他能帶她離開。但他又深知,此時說了只會激發她對自己更多的厭惡。
鄭元青話落於此,便從她屋裡靠著牆的那扇窗子離開。
顧錦芙在他離開後站在窗前良久,腦海裡都是他說的那些話,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雙腳發麻聽到歡喜在外頭喊自己的聲音。
此時她才發現太陽已經西斜,金光照在窗柩上,朱紅的窗漆折射著光,像是血色一樣。
她閉了閉眼,應了還在喚自己的歡喜一聲,慢慢挪著發麻的腿去開了門。
歡喜見到她忙道:“陛下那兒派人來問了三回,也快到用晚膳的時間,您是現在到前頭去嗎?”
她神色淡淡地說:“這就過去。”
歡喜忙不疊就跟在她身後,在邁出內衙門的時候,顧錦芙神色再淡然不過,纏著她心頭整個下午的事彷彿就棄之腦後。
乾清宮裡,趙祁慎正坐在炕上看書,聽到腳步聲,抬頭就見到她已來到身側,神色有些呆呆地看著他。
“怎麼?一下午不見我,如隔三秋?”他張嘴就是不正經,顧錦芙抿抿唇,他就又笑:“快坐,你膝蓋怎麼樣了,我給你看看,再抹些藥酒。”
她抬手就去抓住了他袖子,引得他奇怪地看過來:“怎麼了?”
她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來。趙祁慎就察覺到她的不對了,捱到她跟前去,細細打量她的神色:“究竟怎麼了?”
她攥著他袖子的手指越來越用勁,甚至是繃得作疼。下刻,她手背一暖,是他探手過來用手掌包住了她。
“是出什麼事了,不管什麼事情,都有我在。”
他聲線輕柔,眼神亦再真摯不過,她望著他眼晴裡的自己,鄭元青的話還是猛然竄了出來。她垂了眸,說:“這麼久了,是真的沒能查到我父親一案的蛛絲馬跡嗎?”
趙祁慎先是一愣,後來就笑了,抬手去拍了拍她宦官帽:“真是,以為你怎麼了,又鑽這牛角尖裡。查到了能不跟你說嗎,我還等著給你家翻了案,好正大光明娶回家的。”
說裡話外都透著寵溺,顧錦芙突然覺得自己是真傻,也笑了。
趙祁慎就去拿來藥酒,她不讓他抹,自己轉身過捲了褲腿,用背把腿遮得嚴嚴實實的。
等她再放下褲子轉過身來的時候,他就神秘兮兮朝她招手:“快來,給你看個東西。”
“什麼值當這個樣子。”
顧錦芙探頭,他就把手中的冊子送到她眼前,指著裡頭打架的妖精說:“我們什麼時候也這麼打一架吧。”
也不知道他是哪裡來的畫冊,精細得連表情都是生動的,顧錦芙腦子裡嗡一下,旋即就把書搶過來劈頭蓋臉朝他砸去:“趙祁慎,你臭不要臉——”
趙祁慎被砸得直抱腦袋:“直呼聖名,要砍頭的!”
“那我就先和你同歸於盡!”
內寢裡傳來一陣哀嚎,歡喜守在門外聽得快要昏厥過去,他們的魏公公太彪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