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磕頭說道:“奴婢知罪,奴婢正與陛下請求戴罪立功的機會!”
趙祁慎聽著這一唱一和的,大約知道劉太後不是單純來探望,似笑非笑看了李望一眼說:“內司監事諸事都要他管,難免有疏漏,朕讓他歇著,他倒是誠惶誠恐的,就是個操心命啊。”
他的話聽著委婉,但就是做了決斷不同意李望問這個事。
司膳房出了事,劉太後來就是想摘李望出來。
這是她親兒子跟前的老人,也是她現在掌控內宮趁手的人,當然不能被削了權。
可如今趙祁慎話裡既然沒有怪罪,不過問此事就不過問了,左右戎衣衛的人也是親近她的,她還另有辦法讓李望幹幹淨淨的。
劉太後遂笑道:“是個操心的,皇上叫你歇著,歇著就是了。——魏公公怎麼還在這兒伺候著,你身子如何,聽聞那是鴆毒,也是萬幸及時。”
說完李望的事,劉太後就和她這建興王府的舊人拉近關系,並沒有拿她和李望相比較,來個一捧一踩。顧錦芙知道劉太後心機段數高著呢。
她謝過,蒼白的面容扯出笑回道:“奴婢謝太後關切,陛下洪福齊天,連帶奴婢也沾光了。”
漂亮的話誰都會說,拍馬屁的功夫她也極好。
劉太後習慣宮裡人嘴乖巧,點點頭,也不多留,又關切了趙祁慎幾句就打道回宮。
李望被命去相送,顧錦芙等劉太後一眾嘩啦啦都走了,扶著膝蓋站起身。
“我得去司膳房走一趟。”她挪著步子走到趙祁慎跟前,說話都在喘。
“不急這一會。”
“怎麼能不急?”
顧錦芙固執地看向他。李望來肯定不是想脫罪那麼簡單,後腳太後還來了,讓他先下了金口不治李望失察的罪。再晚,她也怕有變故。
他一時沒說話,殿裡十分安靜,大殿中央的香爐有輕煙嫋嫋,還沒升高就又消散了。
顧錦芙抬腳要往外走,正巧外頭又有求見聲:“陛下,奴婢來給您送膳。”
趙祁慎伸手在她肩頭壓了壓,讓她停下。
送餐的是一個面熟的小太監,在趙祁慎示意下把雕蓮花紋的餐盒拎到禦案下的桌椅前,揭開蓋子取出熱氣騰騰的湯面,還有兩副碗筷。
將吃食擺好,他躬身一禮就退出去了。
趙祁慎轉身過去坐下,把那一大碗麵條撥了小半出來,還用勺子舀了湯:“傻站那裡就能有力氣去?”
顧錦芙這才明白是讓她先吃東西,他什麼時候吩咐下去的。
她眸光閃了閃,慢吞吞挪過去,挨著他下手的太師椅坐下,面條已經被他放到跟前。
碗裡的面湯清得跟水一樣,似乎什麼東西都沒放,就是一碗水煮麵條,還被泡得發軟了。
顧錦芙拿過筷子往嘴裡扒拉了一根,果然是泡得又軟又黏,可面條帶著的暖意卻是淌到心底。
她又扒拉了一根,嘴裡嫌棄道:“這不會就是鴻廬寺的廚子做的吧,都成麵糊糊了,粘牙。不怪先帝要再組建一個司膳房。”
趙祁慎拿鳳眼睨她,她用舌尖舔了舔粘在牙上的面條,突然想起舊事來,沒忍住撲哧一笑。
那是她剛去到建興王府的時候,當時趙祁慎還是建興王世子,撿了她回去。她有心報他收留的好意,就跟著廚房的人給他做湯圓,也是想哄他高興。
十歲的孩子,在她心裡肯定貪嘴。
結果那時他正在換牙,一口湯圓把他牙給黏掉了,之後他足足一個月沒給她好臉色看。第一次拍馬屁,以拍到馬腿上告終。
她吃麵條吃得好好的就發笑,趙祁慎莫名奇妙,用手敲了敲桌面:“收起你賊兮兮的笑。”
不用問,都知道她腦子裡想的不是什麼好事。
顧錦芙可不敢說自己在笑什麼,不然,她連這碗黏糊了的面條都沒得吃。
她加快速度胡嚕胡嚕吃了一半,也不敢吃太多,身上吃出了汗,人也精神了一些。
“外頭有人送你過去。”趙祁慎這才拿起筷子挑碗裡的面條,吃了兩口,就面無表情又擱下了。
果然很難吃,她倒是不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