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蒼淡淡一笑,道:“倒是我多言了,桑參事平時與神將大人走的最近,我本以為你會知道的。”
桑雲低了低腦袋,在王蒼沒有察覺的情況之下悄悄鬆了口氣。
“也許等王將軍擊潰胡人軍隊,凱旋得勝之時,神將大人就會回來了。”桑雲淡淡的開口道,又為王蒼倒滿了一杯茶。
這一次,王蒼沒有喝,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桑雲,便離開了這座帳篷。
王蒼離去之後,桑雲在原地呆坐了許久,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那對眸子再度變回了柔弱、顫顫巍巍的眼神。
桑雲想起了蘇烈,他最後一句說與王蒼的話是蘇烈教他說的,至於原因,蘇烈也沒有說,只是告訴他,若是有人刻意來找他詢問蘇烈的下落,便悄悄記下此人的名字即可,桑雲照做了,他只是一個小小的隨軍參事,猜不到自家的神將大人究竟要做什麼。
桑雲似乎有些明白了,為什麼自己毫無用處,蘇烈還將自己留在身邊的原因,也許就是因為自己文文弱弱,看起來真的毫無用處。
那日那個自稱凜冬故人的神秘人走進了鎮北軍營,雖然蘇烈屏退了所有人,但是桑雲還是無意間看到了那人的容貌,雖然被黑袍遮掩,還是露出了他那一張年輕卻布滿滄桑的面孔,不知道經歷了什麼,年輕的眼中暗淡無光,卻透露著無比的堅定。
蘇烈在中軍大帳之中與那人促膝長談,最後下令任何人不得私下裡談論那人,所以桑雲也不敢主動詢問,從那日起,蘇烈便與那自稱凜冬故人的家夥離開了,至今未歸。
不知有什麼事,會比與胡人軍隊作戰還要緊急,桑雲心想著,臉上突然多了一些駭然之色,他們此次出征,尚未上報女帝,如今七日時間已過,不知長安城那邊是否收到了訊息?女帝會不會遷怒於蘇烈與鎮北軍團?
這些念頭緊緊是在桑雲腦海中停留了片刻,便是消散而去,他們的神將大人尚不擔心此事,他們這些做下屬的也不必幹著急,天塌下來有神將頂著,想到這裡,桑雲似乎輕鬆了許多,平日裡那些提心吊膽的事情也被他拋到了腦後。
桑雲心想著,自己是該出去走走了,他是鎮北軍團的隨軍參事,每日的工作便是在營地之中走動,記錄軍隊中諸多設施與士兵們的分佈情況,然後上報給蘇烈。
自從蘇烈走後,他幾乎都是躲在營帳裡不敢出門,自然是引起了諸多懷疑,好在今日王蒼的突然到訪,讓桑雲似乎想通了很多事情,也釋懷了許多,他覺得是時候到了出門的時候了。
夕陽西下,染紅了蒼穹與大地,在那天地交接的地平線上,隱隱還能看到落日燃燒的痕跡。
桑雲走出了自己的營帳,恰巧看到了王蒼回到了自己的營帳之中,他的手中似乎拿著一樣東西,桑雲沒有看清,只是隱隱閃著寒光。
王蒼畢竟是蘇烈的心腹愛將,大周帝國的從三品驃騎將軍,他要私下裡做什麼事情,也不是桑雲這個小小的隨軍參事所能夠左右的,只是王蒼背影看起來比往日裡有些奇怪,甚至與剛剛自己見到的王蒼也是有很多不同,那個背影彷彿多了一些什麼東西。
桑雲想不明白,索性拋到了腦後,身上穿著十分不合身的空曠盔甲,背負著雙手,走在營地之中,夕陽的血紅光芒映在了他的臉上,使他看起來竟沒有那麼柔弱不堪。
鎮北軍團的軍營十分龐大,佔地千畝,如今眼看著夜幕降臨,桑雲也是沒有時間將軍營全部巡查一遍,他就近選了一片營地,算是彌補他這麼多天來閉門不出的窘境,也算是有個心裡安慰。
這片營地隸屬於先鋒將軍,雖然職位比不上王蒼的驃騎將軍,但也是鎮北軍團的重心所在,桑雲記得先鋒將軍名叫楊奇,其貌不揚,卻深諳兵法,為蘇烈立下了赫赫戰功,本該有更高的軍職,卻因為不懂得為將之道,所以楊奇並不太讓蘇烈待見。
夜幕即將降臨,營帳裡或多或少的都點起了燈火,桑雲走在先鋒軍的營地裡,心情看起來十分美好,就差哼著小調了。
不知不覺間,桑雲便是巡查到了先鋒將軍楊奇所在的營帳,營帳內已經點起了明亮的燭火,裡面似有數個人影攢動。
桑雲突然想到了什麼,先鋒將軍楊奇不喜歡燈火,即便是點燈也唯有孤盞搖曳,而且他幾乎不在夜幕降臨的時候商議軍事,現在出現在眼前的場景卻讓桑雲開始心生疑慮。
桑雲雖然優柔寡斷,甚至有些膽小怕事,但是為人卻還算是機敏,眼看情況不對,立刻是找了個遮擋之物,他躲到了一處矮小軍帳之前,露出頭來,仔細打量著楊奇軍帳中的人影,那些人影偶爾會動一下,但是大多數時候都是安靜的坐著的,動作幅度也非常小,似乎在商議著什麼。
“神將大人究竟是什麼意思?”桑雲開始低聲的呢喃著,他又想起了蘇烈,腦洞忽然大開,思緒萬千。
到了最後,桑雲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居然驚出了一身冷汗,隱隱有些顫抖的聲音從其口中傳出:“難道...鎮北軍團中有內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