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臨見狀頓時緊皺著眉,快速低低對慕幽說了一句,“夫人快跑。”
慕幽此時瞪著萬斯年反而淡然下來,神情有些呆滯,又有些若有所思,看著萬斯年微微睜大雙眸,突然有些驚奇地對畫臨說,“我看到他的運氣軌跡了,我看到了。”說罷又是搖了搖頭,語氣淡淡說,“在劫難逃索性不逃。”
話落,她便坦然地站直身子,目光淡然地看著萬斯年,不羈對他大喊一聲,“我的命就在這,你取的動麼?”
如此語氣囂張的一語,瞬間激怒萬斯年,甩著拂塵嗖的又是一記冷風穿廊而過,來勢之猛比之方才那一道氣力,強了數倍。正是要擊中慕幽和畫臨,危急之時慕幽卻是忽忽拽著畫臨輕盈一閃,竟是輕巧地給避開了,兩人均是豪發無傷安然站著。
她嘴角極淺地輕輕一扯,意料之中一般點了下頭,有些驚喜道,“果然是這樣。”
萬斯年見她竟然轉瞬間便躲開了虛無的攻擊,一時間臉色更是冷了幾分,沉聲道,“你果然是渡過了天劫,不過肉眼凡胎又怎能知曉真諦?”
話音剛落便又是念動疾風咒,氣壓陡然下降,突然之間彷彿有無數力道如颶風一般卷塵而來,看起來卻又是靜的出奇,四周卻是沉悶的不能呼吸。
慕幽重傷未愈,在周身氣流如此壓迫之下,終是難以支撐又是咳出一口鮮血。畫臨見了忙扶住她,然而自己也是嘴角溢位一抹血跡。
正是一記風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來時,忽然間周遭風聲俱靜,靜謐中彷彿連滴水聲都聽得清晰。
慕幽頓時睜大了眼睛默默觀察,可看見四周彌漫的水汽順即騰空靜止,降落之瞬足以觀彌天地,繼而是呼啦啦如常的雨滴落地聲。一瞬間,風聲又如常態呼嘯而過,冰涼的雨珠濺落聲也是再度如常滴答作響,就連方才一時間呈灰暗色的天地也是重新煥然一新。
忽然,一個聲音從屋簷上悠然傳來,“師兄,你這招天地失色很厲害嘛。”
畫臨聞聲頓時松一口氣,安心地看了一眼慕幽,細心地拿出手帕幫她擦去嘴角的血絲。
慕幽看向屋簷一方的千秋歲,眨了眨眼有些好奇地仰著頭問她,“那你這招叫什麼?起死回生嗎?”
千秋歲輕松自在地坐在長廊屋簷上晃著腿,隨意地說,“萬物回春,你隨便叫吧。”
萬斯年聞言表情瞬間錯愕,轉瞬間眼神又晦澀起來,低笑了一聲,聲音帶著意料之中的盡然,“千秋,你終於來了。”
千秋歲瞥他一眼,聳聳肩無奈地說,“我不來,我孫侄女都被你逼死了。”
萬斯年冷眼看她,嗤嗤冷笑一聲,隨即聲音有些淡漠地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所謂生死等閑視之置之度外,這不正是你天宗奉行的法則麼?怎麼,你是要破例?”
千秋歲聽罷,隨手託著下巴,狀似漫不經心地回他,“山無常勢水無常形,無為而治,若加上人意,妄為不仁,便永無寧年永無寧日。”說到這放下手來,側目間挑眉看他,反問道,“人宗向來以匡扶天地正道為綱,怎麼,加害我孫侄女就是匡扶正義了?”
萬斯年神情又是一派凜然,捋了下拂塵不以為然道,“那是她自得天劫,以人倫釋天理,以天理定人倫,這是天地有為亙古不變之法。”
千秋歲歪著頭眨了眨眼,隨即悠然說,“宇宙無人文,奈何以人文釋之呢?”
萬斯年低聲哼了一聲,漠然沉聲道,“世人需要匡扶。”
千秋歲不屑反駁道,“世人不需要道破,試道而破之,只要正義感,沒有正義。”
話說完,萬斯年視線頓時淩厲起來,眸子微眯睨她一眼,轉而看向昏沉的天際,聲音冷冷道,“你枉活了這麼多年,到頭來還是冥頑不靈,執拗天宗那一套不化之法。”
千秋歲看似隨意一笑,攤攤手淡然說,“師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看我不順眼可以,但是攻擊門派信仰就不好了。”說話間,眉宇之中卻是顯出怒色。
慕幽抬頭看著他倆,一臉懵地聽他們一言一語來回打太極,完全弄不懂他們來回拽文掙個什麼勁,心裡著急便低低問畫臨,“你說他倆還打不打了?”
千秋歲此時肅然起身,站在屋簷上伸伸懶腰,隨意地活動下筋骨,聽到慕幽方才的嘀咕聲,看向畫臨他倆隨意說了句,“小孩子一邊去,免得傷著。”
話音一落,手指間已經悄然變換結印,疏忽指尖微動輕彈一下,似是一道輕靈的疾風掠過,又似是無數道氣流彙聚,迅疾地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