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臨正看著病榻上躺著不動的慕幽,黯然神傷之際蹙眉闔目。
侍女剛彙報了訊息,唐隱已是渾身是水的跑了進來,畫臨一驚,見狀正要開口詢問,她卻搖搖頭冷聲道,“顧不上這麼多了,我先給侯爺救治。”
畫臨一聽立即點點頭,自覺起身讓位,唐隱白玉一般的指腹搭在慕幽蒼白無力的手腕上,認真把脈觀察傷勢,閉目凝神間臉色愈發沉重,最後咬著唇愁眉不展道,“侯爺傷得太重了。”
畫臨默然,隨即沉聲道,“唐姑娘如若能治好夫人,畫臨定感激不盡。”
唐隱聞言搖搖頭,蹙眉冷聲道,“我的命是侯爺救的,就算是我死,也不會讓她死的。”
話音剛落,她看了一眼屋內斂聲屏氣的侍女,畫臨立刻會意,一擺手吩咐眾人諾諾退散,隨後又看向唐隱連忙問,“可有治療之法?”
唐隱隨即將方才診斷與他講起,清冷的聲音略微低沉,“侯爺的筋脈都被劈斷了,五髒六腑也遭受了重創,這跟我之前救治過的遭遇雷劫的病人情況很不一樣。”
畫臨聽她說起慕幽傷勢特殊,便忙問她,“有何不同?”
唐隱長長嘆了口氣,面色凝重道,“尋常人受了雷擊,心跳驟停,強大電流會導致肢體抽搐,肌肉收縮甚至會發生骨折,而且會發生區域性大面積燒傷,但是侯爺都沒有這些病症,重傷皆不在外而在內,很是奇怪,就像……”說到此處,她看了一眼畫臨,有些欲言又止。
畫臨略微沉默,鎮定接話,眼神卻是一片哀傷之色,聲音略輕地說,“就像是蓄意的天劫一般。”
唐隱眉頭緊擰,沉聲道,“我打算放血針灸,這幾日的膳食必須有補氣化血起死回生之效,不能差錯分毫,一旦熬過三日,一切皆有轉機。”
畫臨立即點頭沉聲回應,“好。”
話落,唐隱已經將藥方寫好,畫臨隨即領了方子轉身吩咐侍女去熬煮,唐隱取出針灸用具,一刻不停地為慕幽治療,直至天色破曉,額頭上溢位了密密細汗。畫臨在一旁吩咐侍女為唐隱擦汗打下手,他則心念全然在她身上,雙眸緊盯著那張蒼白的面容。
忽然間一名侍女慌慌忙忙闖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地,連忙通報,“相爺不好了,九王爺率領百官在相府外想要硬闖入府,還有軍隊。”
畫臨突然臉色一沉,便立即奪門而出,匆忙奔至相府門前。此時門口聚集了一片黑壓壓的軍隊,皆是虎視眈眈嚴陣以待。
“不知王爺右相意欲何為?”畫臨沉著以對眾人,聲音沉靜坦然。
徐廉虛偽地笑了笑,上前耐心解釋道,“左相今日未上早朝,只怕還不曉得事情厲害,仙尊蔔卦得出九幽侯乃妖孽轉世,此次遭遇雷殛是天怒懲戒,實乃大兇之兆,仙尊有命務必將其捉拿就地正法。”
畫臨聞言頓時面色一冷,眸中溫度盡失,他斜視了一眼赫連玦,見赫連玦亦是面色冰冷,未有言語。
畫臨本就心繫慕幽安危心神不寧,此時又見眾人在危急緊要關頭發難於此,縱是平日裡再清逸從容淡然無波的一個人,也少有的動了怒,聲音中冷厲異常,義正言辭道,“不知仙尊打算如何處理?”
赫連玦此時冷漠開口,聲音冷硬道,“封館,活埋。”
畫臨一聽頓時面色鐵青,赫連玦也是冷著臉,似是漫不經心地問了句,“慕幽還能活幾天?”
畫臨怫然冷眼看他,負手而立雙手緊握成拳,聲音狠絕果斷,“不勞王爺費心。”
赫連玦隨即冷呵一聲,唇角毫無溫度地微微一挑,揚揚手目光犀利地掃了一眼全副武裝的軍隊,冷聲說,“今日只怕要冒犯左相了,仙尊的旨意誰能違逆呢?不管她能活幾天,只怕都難逃過今日。”
畫臨頓時上前一步,身軀挺直如松站於府門前,仿若不可撼動分毫,與赫連玦針鋒相對冷言冷語相問,“夫人只不過是不通常識不甚涉險,王爺就不能通融一下麼?”
徐廉突然迅疾出聲,語氣強硬地反問畫臨,“這是仙尊的意思,左相難道要忤逆犯上嗎?”
畫臨聞言立時一拂衣袖,神情大怒,聲音冷冰冰道,“犯上乃指觸犯皇上,忤逆乃指違抗皇權,本官一心對朝廷忠心耿耿,不知何故要聽命于衡門仙尊。”
徐廉頓時氣結,橫眉冷對氣得伸手指著畫臨喊道,“左相你……”
赫連玦突然擺擺手,制止了徐廉的爭辯,隨後好聲勸誡,“聽聞宮中太醫皆報九幽侯已是命不久矣,左相又何必執拗於一己之見呢?將她交出來,既能保全相府,也可保大衍國運昌隆,聰明如左相,怎麼眼下會犯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