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定當全力以赴。”畫臨被太後一調侃,頓時臉色尷尬,硬著頭皮悶聲回道。
“好了好了,你告退吧。哀家乏了。”太後又怪罪似的斜他一眼,“你說你們都老大不小的人了,你還長慕幽五歲,你凡是多讓讓她,她那腦子跟擺設一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臣遵命。”畫臨行禮告退,出宮門時腳步輕快,一掃方才的壓抑,這幾日一直在他心中盤曲的結終於解開,心情自是舒暢許多。
慕幽心裡鬱悶的很,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她全然無所謂,什麼人言可畏忌憚行事到她這裡也全然不受幹擾,可畫臨因為這件事而動氣,是她意料之外的。
動就動吧,管他呢,她倚在禦花園一棵樹不上來,只是感覺心裡莫名堵得慌,她從不覺得自己做錯了,錯就錯,也改變不了,改變不了又何必煩悶?
她是視線一轉瞄到湖裡歡快遊蕩的金魚,想當年她在國子監沒少釣魚,現在看上去,感覺很熟悉。
正歪著頭呆呆望著,樹下傳來一聲輕喚,“夫人。”
她臉色一沉,樹下畫臨仰頭看著她,面帶焦急。慕幽瞥他一眼,見他這眼神,是愧疚還是無奈?
慕幽咬著狗尾巴草不動分毫,她就這麼躺在樹上,畫臨反正也爬不上來。
“夫人,你下來吧。”畫臨溫和勸她,“這件事,是我斷章取義了。”
慕幽從樹上採了幾片葉子團成球,扔到他腦門上,“你別叫了,煩不煩。”
“夫人,是我錯了。”畫臨神色慚愧,聲音低而輕柔,很誠心道,“我錯怪你了,是我不對。”
“你對不對,跟我沒關系。”慕幽索性用手把耳朵捂上了。畫臨說的很對,宮廷事務她不該管,可她的事情他也不該管。
他們兩個人本來就是兩個世界裡的人,無論是身家背景還是思想意識,都是插科打諢風馬牛不相及,保持界限涇渭分明是最好的選擇。
畫臨見她還是不願理自己,便想起他爹之前的叮囑,對付一般的女人呢,甜言蜜語說幾句好話哄一鬨就風平浪靜過去了。但是慕幽呢和正常人不太一樣,所以必須反其道而行之,到時見機行事。
畫臨覺得現在就是他見機行事的關鍵時刻,這個反其道麼他不太懂,既然常理來說是要道個歉說好幾句話,那麼反過來就是索性一句話就好,於是他自覺領悟了真諦,見慕幽閉著眼睛躺樹上養神,不想太打擾她,於是就立在樹下,靜靜一言不發。
慕幽小睡了一會兒,看到周圍沒了聲響,料到畫臨已走,於是就從樹上跳了下來,結果沒想到一個轉身就與他撞了個滿懷,他還是一聲不發,含情脈脈地望著她的眼睛,面容溫和春風如沐。
還真是跟塊木頭一樣,慕幽心裡嘆口氣,仰頭望著他,說了聲,“走吧。”
她爹告訴過她凡事不要太在乎,世事如煙,何必計較呢。
畫臨心下一喜,對她淡淡笑了笑,懇切問道,“夫人今天想學哪一卷?”
他話剛說完,就發覺了不對勁,慕幽臉上黑雲滾滾十分僵硬地瞪著他,畫臨剛要問怎麼了,就見她頭也不回地竄遠了。
他見狀莫名其妙,俗言道女人心海底針,果然,心思都是這麼難猜麼?
過了幾天,謠言逐漸散去,金陵城的大街小巷又被許多新鮮事依次佔領,不鹹不淡更疊變換,大多是市井民眾議論下就過去了,沒什麼大熱度。
快到年底時,終於,來了一個爆炸性訊息——九幽侯和左相要成親了!此訊息一經發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霸佔了金陵的各大街頭巷尾,熱度甚囂塵上一路飆升。無論是賭場酒樓妓院錢莊等風月場所,還是市井小民閑逛的飯館小攤碼頭監牢,皆是四面八方沸沸揚揚。
這些天監牢裡的犯人會搖著牢門大喊,“九幽侯都成親了,你們還不放我出去。”
打家劫舍的盜匪會搖頭議事,“最近金陵不太正常,九幽侯要成親,我們還是暫且消停一會靜觀其變。”
錢莊綢緞莊的老闆會摸著鬍子嘆息,“這年頭,九幽侯都成親了,天上掉銅錢也說不定哩。”
妓院裡的男人會摟著美女唏噓,“還好我娶的不是九幽侯,慶幸啊慶幸。”
碼頭上的船伕會相互安慰,“最近天象不穩,九幽侯都要成親了,大家使舵的身後注意點哈。”
連平民百姓大清早買個包子都會相互問好,“聽說九幽侯要成親了,啥時候啊?”
一時間大衍的政治經濟文化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戶部禮部刑部看著賬本上最近頻繁變動的數字疑惑不解愁眉不展,最後刑部尚書一拍桌子大喊,“走,我請你們去喝酒,九幽侯都要成親了,我們還在這看賬目。”
他們東走西逛到了賭場,發現老闆在高喊,“欸欸,買定離手啊買定離手,九幽侯大婚,賭她逃婚的押大,不逃的押小,多押多得嘞!”
幾個尚書相視一眼,都默默選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