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上茶,慕幽隨意颳著骨瓷茶蓋兒,叮叮當當聲音清脆,她漠然抬頭,“老頭兒是真死還是假死?”
畫臨不急不慢地端起茶杯,優雅而溫和地小品了一口,幽幽掃了她一眼,毫不猶豫道,“假。”
慕幽表情僵硬,“你們合夥害我?”
畫臨把茶水放下,眸子清淨無波,“父親的死是為了給兇手一個警告,至少近期不會再頂風作案。”
“所有人都認為我是兇手。”她神色有些惱,語氣中帶著些許怒意。說來說去,自己還是被畫仁老狐貍給設計了。
“右相大公子的死只是一個開端,而父親假死正是為了終結它。”他悠然看著慕幽,“如果沒人制止,後面會死更多的人,而且兇手的指向都會是你。”
慕幽聽了後沒吭聲,顯然,有人希望藉此事端來謀害她。
她喝了一口水,咕咚嚥下,開始翻著白眼回憶,仇家那麼多,這次是哪個?
畫臨溫聲提醒,“不一定是九王。”
慕幽當即一錘定音,“是他了。”
他們相視一眼,隨即移開視線。慕幽站起身來準備離開,“你要守孝三年,我們三年後再成親吧。”她語氣中透露著難得的喜意,想來是極為高興的。
“嗯”
畫臨第二天就給她潑了盆冷水,皇上下旨,左相乃大衍肱骨之臣,輔國大臣,無奈奪情,特免三年守孝,以國事為先。特許年底大婚,以沖喜氣。欽此。
慕幽聽到這個聖旨,只是一個反應,呵呵。
她揪著赫連空耳朵不放手,疼得他哎喲慘叫,“這次真不是我下的旨,是我母後。她是畫仁二夫人的妹妹,這真不怪我。”
慕幽用死魚眼瞪了他一會兒,當晚一夜無眠。這些玩心計的心真髒。
經過徐廉老匹夫的一哭二鬧三上吊,一番腥風血雨大風大浪在金陵瘋狂刮過,赫連空無奈之下連東廠西廠內廠都動用了,繁華大街上整天都是全副武裝的錦衣衛在兇神惡煞地抓人,外加附帶調戲良家婦女。但凡看到有可以人員路過就搜身盤問,一旦看見那人身上帶了石頭玉佩便押解到慎刑司過問,一連串下來民聲哀怨更有甚者大肆罵開了赫連空這個狗皇帝。
腥風血雨一直颳了好幾天,期間慕幽一直悶在侯爺府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所以不知不覺都生出幾分恍然隔世的感覺。
她僱了個老婆婆天天給她送飯啥的,年紀挺大了耳朵也不好使,腿腳勉強利索,今天老婆婆送飯時對著她就是撲通一聲下跪,緊接著痛哭流涕讓她做主,慕幽一臉疑惑,剛到嘴的饅頭受不得這番大禮,一下子就噎著了,緩了好幾緩喘過氣來。
“婆婆你咋啦?”慕幽平生最見不得人哭,外加上這婆婆年紀這麼大了,哭得她簡直心腸寸斷的感覺都有了,她連忙把婆婆扶起來,皺著眉頭問,“呃,出事了?”
“侯爺,你要給老奴我做主啊!”老婆婆一聲長嚎,一聲叫喊剎那間讓慕幽想起了關外殺敵時屍橫遍野的場景,她連忙打著手勢制止,咳嗽一聲,“您老說,我聽著。”
“老奴我有個不成器的兒子,平日裡靠做些小生意販賣小玩意為生,雖不是特別富裕但也剛夠溫飽,老奴見他能自力更生也知足了。誰知道今天他剛在金陵大街上擺下攤子就被幾個錦衣衛大人不分青紅皂白就抓走了,老奴我聽了後急忙去官府一問,結果官府老爺說錦衣衛歸東廠西廠管,不關他們的事。可老奴我一不認識廠公大人,二根本進不了西廠,我那苦命的兒子可怎麼是好啊?”
她淚流滿面,哭得慕幽心塞塞,饅頭都吃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