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情簡略,急報詳細。或簡或詳,全憑皇上定奪。”畫臨道。
慕幽聽不慣這文縐縐的話,又掃了一眼急報,沉聲道,“這木魯達看上了部落的一個姑娘,結果這個姑娘被他爹單於搶了,他沒有實權不能反抗,一氣之下就跑來我們軍隊投降了。”
她攤攤手,“就是這麼簡單。”
文武百官一陣嘩然,徐廉又要上書,還沒開口就被慕幽一記飛拋砸中腦袋,“老匹夫,你先看看再說話。”
徐廉差點把急報給撕了,憤懣看完,“即便這封急報可信,誰又能保證那胡人王子是如實交代?萬一是要設下埋伏怎麼辦?我看還是早日退兵比較穩妥,也可免去後顧之憂。”
“你以為退兵了胡人就不來犯了?”慕幽反駁,“今日你讓他三十裡,明日他便會掠奪五十裡,塞外胡夷一日不除,便永遠不會安寧。”
“非也。”畫臨平靜否定道。
在慕幽和大臣的狐疑注視下,他一派淡然道,“既然有了木魯達這個砝碼,不如把視線放遠一些,不戰而屈人之兵,比起一味用蠻力取勝要好許多。”
慕幽聽了很不高興,“你說誰是蠻力?”她斜睨了畫臨一眼,看著他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文弱書生樣兒,冷冷悶哼一聲。
畫臨幽幽掃了她一眼,而後緩緩而鎮定道,“皇上,不如派遣代表與胡夷商議,或許邊關戰事可借機停息。”
“仗都打了幾百年了,就因為區區一個小王子就停了?”慕幽不信。
徐廉也是難以置信,“左相,那單於固然愛子,可絕不會把土地拱手讓人啊。胡夷本就難以自給自足,倘若就此停戰讓他們放棄攻城略地,資源匱乏之下又談何生存呢?”
一旁的赫連玦緊緊盯著慕幽,本以為她會繼續堅決反對,可沒想到她此刻卻是有些沉默,一言不發地低了低頭,像是在思索什麼,不消片刻再度抬頭時眼睛裡隱隱閃現著豁然頓悟的亮光。
畫臨嘴角帶了一絲笑意,繼而問徐廉,“敢問右相,胡夷為何猖獗百年?”
“當然是為了攻城略地,壯大部落。”徐廉果斷答道。
畫臨點點頭,“不錯,可最根本的原因呢?”
顧雲發言,“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西塞條件惡劣,若非打砸搶燒攻城略地,部落的生活怕是難以維持。”
“然。”畫臨淡淡道。
百官還在一頭霧水,顧雲似有所悟的空當兒,慕幽卻是自言自語地說了句,“封貢互市麼。”
頓時,雲霧消散,群臣皆是頓悟,贊嘆道,“妙哉妙哉,左相這個注意妙啊。”
畫臨淡淡看了慕幽一眼,眼神清澈,古井無波。
赫連玦暗暗嘴角吟笑,出乎意料的,慕幽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無腦,莽夫好對付,但武夫就難說了。
徐廉見勢頭大好,忙搶先一步向赫連空提議,“皇上,左相主意甚好,既能避免爭端,又能修養民生,且不費一兵一卒,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說的就是如此啊。”
赫連空想了下,“就是在邊塞交界處建個集市,把中原的東西往那兒一放,胡人去買,是這樣吧?”
“皇上言簡意賅。”顧雲拍馬屁道。
“這主意好啊,之前怎麼就沒想到呢?”赫連空平日裡被言官罵得狗血淋頭,難得今日被誇了一句,輕飄飄的有些喜不自禁。但他剛說完,殿內氣氛霎時便冷了下來,薄薄的空氣彷彿要凝固一樣,群臣都視線哀怨地注視著他,那忿忿的眼神簡直要讓他抓狂。
“呵呵,朕就是隨口一說,愛卿們不要在意。”他瞅了一眼小喜公公,小喜公公會意,忙大喊一聲,“退朝!”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大臣們內心戲十足地退朝回家,慕幽也一同走在朝臣中,她抬眼看了看天,挺好的太陽,積雪都消融了大半。只要不割地退讓,那一切都好說。
“侯爺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