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王爺莫非是忘了麼,昨日聖上才給侯爺賜婚,人家選個良辰吉日馬上就嫁過去了,這侯府以後也是沒人住,何必要那麼多下人呢。”
這話真他麼賤,慕幽一聲冷哼,見徐廉老匹夫正心情愉悅地拉著赫連玦的袖子嘮家常。
“老匹夫今天心情不錯嘛。”她視線斜睨而過,定在徐廉身上,聲音低冷。大臣們一見紛紛退散,自覺離她十米開外。
“哪裡哪裡,侯爺同樂啊,不知何時能喝到喜酒?”徐廉捧著笏板,拱手一笑,接著把赫連玦一同拉上,“到時候我和王爺一同去給侯爺助興。”
慕幽睨了赫連玦一眼,他巋然不動神色不改,附和道,“右相所言甚得本王心意。”
呵,這兩賤人是串通一氣麼?
慕幽活動活動筋骨,骨頭噶唄噶唄響,響徹大殿膽戰心驚,徐廉大驚失色,躲在赫連空身後喊道,“大膽,九王爺在此,你膽敢動手!”
慕幽聳眉,這老匹夫以為有赫連玦做靠山就可以囂張了?做夢!
她走到赫連玦面前,劈頭蓋臉直指徐廉,“赫連玦你讓開,不然我連你一塊揍。”
此言一出滿堂震驚,誰不知道赫連玦手握重兵權傾朝野,據說連謀反的實力都有了,就算是皇上也得忌憚他十分敢怒不敢言,這話怎麼就隨隨便便從九幽侯嘴裡說出來了?
正是劍拔弩張鋒芒畢露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好時機,群臣們伸長脖子就等著喲呵幾聲壯膽了,可偏偏被一個溫潤的男聲打斷了。
“夫人,早好。”畫臨從容不迫的走進殿中,一衣帶水衣袂生風,剎那間朝堂靜止下來。
戶部尚書顧雲偷偷掃了一眼吏部尚書裴染——這左相可是一個月稱病沒上朝了,聽說昨天還生了一場大病,怎麼今天就來上朝了?
裴染搖頭——難道是昨天皇上賜婚沖喜沒病了?
顧雲疑竇——八成是有貓膩。
右相打個眼風過來——你倆見機行事,別壞了大事。
顧雲點頭,裴染亦點頭。
慕幽罵爹,瞪著畫臨,不是說了不讓你叫了嗎?畫臨裝作沒看到她虎視眈眈的眼神,走到赫連玦面前,甚是有禮地做了個揖,溫聲道,“昨日要謝謝九王爺成全了。”
“哪裡哪裡,不過成人之美而已。”赫連玦瞥了一眼臉色青白的慕幽,勾唇一笑。
“豈敢豈敢,日後定要重重謝過王爺。”
“客氣客氣,左相言重了,舉手之勞而已。”
“過獎過獎”
“客氣客氣”
慕幽一臉無語地看著這倆在那兒拱手作揖打太極,打哈哈正是打得興頭上時,殿前小喜公公一聲大喊,“皇上駕到!”
文武百官一齊伏地叩拜,“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慕幽站在那兒不動如山,赫連玦不動聲色地瞄了她一眼,嘴角的笑意一閃而過。
慕流雲從她小時候就告訴她上跪天下跪地不跪人臣與皇帝,她也是極其認真地聽了,覺得很有道理。故而每次外出打仗皇帝踐行時場面都十分慘烈,端著酒卮的老皇帝遞給她一杯酒,她鶴立雞群像個筆架一樣直挺挺站著,面無表情地接過一飲而盡,隨後就把酒卮摔了以壯軍威。
老皇帝覺得很尷尬,滿肚子火沒處發洩,大衍傳到他時不過第三代,正值朝廷用人國缺將士之際,而且慕幽十一歲爹孃就沒了,腦子又直拗不過來,教育落後年齡太小也就不跟她一個小丫頭計較了。
他時常對皇後嘆氣,不能說是慕幽不懂事,只能說是她這思維比較奇特,得想辦法糾正回來。她十五歲時剿滅女真餘孽小勝了一把得勝歸朝,趁著偃旗息鼓的空當兒,老皇帝特意把國子監祭酒畫臨叫了來,跟他一番密切交談後要他重點注意注意慕幽,把這丫頭的三觀給掰正了。
畫臨彼時不過二十歲,任職國子監祭酒才一年,作為高等學府的校長他平日裡自是相當忙的。皇親國戚整天給他送禮的絡繹不絕,都異常委婉地提醒他在皇帝面前多多美言自家孩子幾句。畫臨一概不收,很是剛正不阿地把禮物都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他爹畫仁那時還沒退休正好做丞相,王孫貴胄們惹不起只好訕訕而歸。
此舉又是坐實了他清正廉潔的好名聲,傳播開去後畫臨在京城人氣又是一波波高漲,金陵城民們為了一睹這傳聞中清風霽月的俊公子的風采,可謂無所不用其極,連他上街買個東西都是人滿為患熙熙攘攘,擠得是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