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幽聽完他一番言論,只是兩眼邪邪瞪著赫連空,他異常為難道,“父皇的遺詔確實提過。”
她無言地望望天,心裡把先皇咒罵了千百遍,而後直視畫臨,“你一個病秧子我不願動手,你給我讓開。”
畫臨搖頭,“夫人還是和我回去吧,晚上涼,別凍著了。”說著,要牽她的手。
慕幽不耐煩正要抬手,赫連空唯恐出事忙示意小喜公公,小喜公公立馬抱著她的腿不放手,一把鼻涕一把淚,“侯爺,左相向來身體薄弱,怎麼擔得起你一掌啊,你要打就打奴才吧。”
他哭得聲淚俱下有聲有色,慕幽只覺煩的很,幹脆一抬腿把他踹開,連聲招呼沒打,頭也沒抬輕功一躍就飛走了。
大殿前一時空了下來,赫連空無奈道,“左相,這婚事,朕很是為難啊。”
“天子之言,九鼎不移。”畫臨回得有理有據。
赫連空扶額,仰頭望天,誰能告訴他,畫臨這種不通情理的木頭呆子,是怎麼坐到丞相之位的啊。
慕幽趕到侯府時,已是深夜。
她撕開門上的封條,掃開屋內久積的灰塵,和衣而臥,一覺睡到了天亮。
一夜之間九幽侯回來的訊息已經傳遍了金陵,朝堂之上議論紛紛,大臣們清一律早早到齊,開始小聲商量對策。
小喜公公躲在珠簾後,偷瞄了一眼金鑾殿,飛快跑到坐立不安的赫連空面前,大呼,“皇上,大臣們好像都知道了。”
“口風怎麼樣?”
“別的沒聽清,但右相好像很不高興。”
“壞了,徐廉這個老匹夫肯定參阿慕一本。朕得想想對策。”赫連空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直到小喜公公亮著嗓子大喊“皇上上朝”他還是沒有頭緒。
殿上千呼萬喚,“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赫連空沉聲,“眾愛卿平身。”
果不其然右相徐廉率先出列,“稟皇上,臣聽聞昨日九幽侯突返金陵,且居於禁府中,聖上一無調遣,二無聖諭,九幽侯之行徑簡直大逆不道。”
“朕早就飛鴿傳書給九幽侯了,她回來是朕的安排,愛卿何必大驚小怪。”赫連空冷靜道。
徐廉絲毫不氣餒,繼續高聲陳述,“五年前先皇賜婚,九幽侯抗旨不尊,新婚之夜率兵跑至邊塞引得先皇雷霆大怒查封侯府,恰逢邊疆戰事連綿,朝廷急於用人,先皇這才準許九幽侯戍邊戴罪立功。如今戰事正緊,皇上怎能貿然將她召回呢?”
“都把塞外十堡拱手讓人了,戰事還緊什麼?”眾人聽聞這聲音,皆是一僵,轉瞬神色各異。慕幽從殿外悠然走來,聲音冷淡,直截道,“邊塞三十裡地是我和將士們打下來的,守城故難,可絕不能奉還。”
徐廉瞬間變了臉色,顯示沒料到她會光明正大地走上朝堂來質問。
雖說慕幽平日裡長居邊塞動輒布衣鎧甲不善打扮,可畢竟是自己五年來首次上朝,她特地翻箱倒櫃找出了自己老爹的舊衣服,錦衣墨袍,配上她那張面癱臉,徐徐走來不怒而威。
徐廉趕忙對同黨使了個眼色,戶部尚書顧雲繼而反駁道,“退讓三十裡又何妨?邊關連年戰火不斷,軍費開支無度,國庫空虛,百姓罹難,不如見機行事退讓一步。”
“是啊,依微臣只見,眼下正是休養生息的好時機。”禮部侍郎也緊跟其後。
勢頭一下子明瞭,都察院的言官這下子按耐不住了,他們平日裡連皇上都敢罵,一個九幽侯更是不在話下,便手持笏板紛紛進言,搖頭晃腦義正言辭,“皇上,臣聽聞九幽侯昨日進宮把宮中侍衛都打傷了,這分明是有謀逆之罪啊。”
“皇上必須治她個大不敬之罪啊。”
“若九幽侯不能伏法,實在是令忠臣心寒啊。”
這些言官們平日裡罵皇上罵慣了,難得換個人,一時間鬥志昂揚暢所欲言,也不管情報是否可靠,反正只要是照著局勢罵九幽侯就行,橫豎大衍的律令在那兒擺著呢,再怎麼罵也不能殺言官。
金鑾殿上的赫連空見狀冷汗直冒,要是論吵架,對上平日裡這些老油條慕幽絕對不是對手。但是,即便是被罵得狗血淋頭,她怎麼還是一副神色不改吊兒郎當的樣子呢?
言官們大臣們罵著罵著突然覺出不對勁來,但凡是個人聽到有人罵自己總歸有點反應辯駁幾句,可眼下這九幽侯還是事不關己愛答不理的樣子,彷彿視若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