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姑娘,接受這個事實吧,他已經瘋了。”沈炎熙又發出一聲嘆息,“藥已經給你了,選擇權在你自己手裡,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說罷,轉身離開。
卓紫凝看著手裡的毒藥,眉頭擰在一起。給葉離下毒,這讓她如何做得到?可葉離最近的行為分明是在自取滅亡,到底該如何是好呢?掙紮了良久,卓紫凝發現沈炎熙還未走遠,於是高聲問道:“沈公子,如果你們抓到了他,會殺了他嗎?”
沈炎熙的聲音遠遠傳來:“那就要看他有沒有悔改之心了。”
卓紫凝回去後始終猶豫不定,她既不想背叛葉離,同時也不得不承認沈炎熙的話有理,就這樣糾結了好些時日。有一天,她竟然在葉離處看到了李策,那家夥還對她報以微笑。一瞬間,卓紫凝的內心轟然崩塌,這麼多年驚心動魄的臥底與周旋,到頭來,葉離竟然做了新的辰教之主嗎?那麼之前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看著葉離房間中不滅的燈火,卓紫凝偷偷將藥粉倒進了茶壺裡。
“這麼晚了還不休息嗎?”卓紫凝端著茶壺和茶杯走了過來。
葉離正在看月楓商會的賬冊,見卓紫凝來了,便把賬冊放在一旁,有些驚訝地道:“你怎麼來了?”因為卓紫凝已經很久不與他說話了。
“無論怎樣,我始終還是關心你的。”卓紫凝低聲道。她給葉離倒了一杯茶水,道,“喝點水吧,休息一下。”
葉離點了點頭,將茶杯舉到嘴邊,剛要喝下時,卻又忽然放下了。他又拿了個茶杯,倒滿,端給卓紫凝道:“你也喝點吧。”
卓紫凝看著葉離的眼睛,清清楚楚地看到有層陰霾之色正迅速地湧上來。這一刻她已明白,自己被識破了。
“你先喝完,我便喝。”葉離笑了笑,可眼底卻是一片冰冷,全無笑意。
卓紫凝一時間手足無措,呆呆地站在那裡,不是如何是好。
葉離忽然輕笑一聲:“怎麼,不敢喝?是誰給你出了這麼個愚蠢的主意?你以為悠心散無色無味,我就察覺不出?”
“停手吧!你不能再這樣了!”卓紫凝索性撕下偽裝,在葉離面前哀聲道。
葉離雙眉一皺,道:“是他們先來打我,我只不過是利用辰教的人做我想要做的事,與他們何幹!”
“可是閣邏鳳已經把月楓商會還給你了,你要做的已經做完了,現在該停手了吧?”
“晚了。”葉離冷笑道,“你以為他們還會放過我?”
卓紫凝急得大聲道:“若不是你害了洞庭水域的弟子,又殺了碧青檀,他們怎會與你為敵!”
葉離聽了哈哈大笑:“我這也是為他們好。若我不使點手段,把洞庭水域牽扯進來,怎麼除掉辰教?現在我倒成了罪人了!”
卓紫凝聽葉離如此說,心裡一片灰暗:“沈公子說的對,我們必須要阻止你。”
“三把劍?”葉離沉吟了一下,似是明白了什麼,“對對,一定是他勸服了你。你既然這麼聽他的話,為何不去投奔他?”
卓紫凝一下愣在當場,他這是要趕自己走嗎?
這時只聽葉離又道:“你就不考慮考慮我的感受嗎?除了傑叔之外,你是我最親的人!我做夢也沒想到你會對我下毒手。我那麼信任你,你為何要如此待我!”
“我也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葉離一陣狂笑,語氣冷得像冰,“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走吧。”
“你說什麼?”卓紫凝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不……”
葉離揮了揮手,喊來兩名手下,冷酷地道:“送卓姑娘走!”
那兩人一左一右將卓紫凝架了出去,而後“砰”地一聲關上大門。卓紫凝萬念俱灰,只覺得自己彷彿變成了一名棄兒。葉離,你何其殘忍!兩行淚水流了下來,卓紫凝跌跌撞撞地不知道要到哪裡去。
天色已明,卓紫凝仍像丟了魂兒一般,滿腹的委屈和痛苦無處宣洩。
“卓姑娘。”
前方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淚眼朦朧間,卓紫凝看到了白衣的沈炎熙。此時她也顧不得問他為什麼知道自己被趕出來了,一步撲到他面前放聲大哭起來。沈炎熙嘆了口氣,眉宇間閃過一絲不忍之色。
沈炎熙把卓紫凝接到武林正派一方駐紮的地方,將她安頓好。然而卓紫凝畢竟曾是葉離身邊的人,因此不少人見到她都免不了一番指指點點。不過但凡看到有人在背後議論她,沈炎熙總是擺出一副很少在他臉上出現的疾言厲色的模樣,將那些嚼舌根子的人趕走。幾日下來,卓紫凝驚訝地發現,如今沈炎熙在武林正派中的地位與幾月前又有了很大不同,之前曾經反對過他的老前輩們也對他和氣了不少。
與此同時,葉離卻在自己的院子裡獨對月色。
“少主。”王天傑走了過來,“沈公子已經把卓姑娘接回去了。”
“我知道了。”葉離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希望三把劍能善待她。”
王天傑堅定地道:“他會的。”
葉離嘆息一聲,道:“把她送走,我也就無牽無掛了。”
王天傑看著葉離,猶豫了一會兒,道:“少主,此事……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麼?”
葉離沉默了半晌,道:“我意已決,傑叔不用再勸了。”
三日後,一帖戰書送到沈炎熙面前。葉離要求與沈炎熙一對一決戰,若葉離勝,則武林皆要臣服於他。若沈炎熙勝,則他任憑武林正派處置。沈炎熙默然接下戰書,並與葉離約定明日一決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