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夫人待你好麼?”雖然一頓飯吃下來,只見楊夫人的和顏悅色,但夏蘇仍是問了一聲。
不生活在一起,不能瞭解真正的品性。
“好。”趙九娘笑了笑,突然臉紅,“你說得一點不錯,楊家適合我。”
夏蘇眼裡盡是促狹,“楊家適不適合你,我不知道,我知道楊琮煜肯定很不錯,不然嫁過來才幾日,滋養得你珠圓玉潤。”
來杭州最高興的事,莫過於再見到趙九娘了,兩人的友情開始得雖遲,莫逆這種關係倒不是靠時日長短來定義的。
趙九娘作勢掐過去,臉更是熟透蘋果般得紅,“去你的,竟說我胖了。”
她亦不是不會開玩笑的悶性子,而是沒遇到能開玩笑的人罷。
趙九娘打心底感激夏蘇,不但因夏蘇救她於危難,而且在好些人明裡暗裡譏諷這樁婚事時,夏蘇對楊家中肯的評價,令她堅持了下來,所以母親向她確認兩回,她都是點頭。
當然,她很清楚,新婚的甜蜜不可能維持一輩子,家家都有難唸的經,但這個良好的開端,讓她有信心過好接下來的日子。
“你夫君昨日一看到我,就給我看臉色呢。”夏蘇還會告狀。
趙九娘已知前因,“還不是因為他有眼不識你的本事,大伯父覺得他毛躁,讓他在織綢作坊裡從底做起。”
夏蘇贊個好字,緩然說道,“楊琮煜人品是不錯,富家公子的習氣卻也不少,楊老爺練他,對你有好處,會成為更有擔當的丈夫。”
到底是新嫁娘,趙九孃的臉持續一層薄紅,美得耀眼,“說話老氣橫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比我嫁得早,說不定已是孩兒他娘了。”
夏蘇笑不出來,總不能說自己是逃婚出戶,原本婚期要比九娘早三年。
只不過,孩兒他娘?
跟太監能生得出孩子麼?
娘死後,夏蘇漸漸瞭解自己的處境和家裡那攤烏七八糟的事。她裝聾作啞,忍氣吞聲,用自己的能力換取每一線生機。這種生機,不是指食物,不是身體好壞,是一定會逃出那個家的希望。
她不願像姐姐妹妹們,只圖眼前安逸富貴,活如傀儡玩物,而她曾毫無計劃地逃過一回,讓劉徹言從此警惕,不但對她嚴密監視,還逼她喝酒,令她染上酒癮。
諷刺的是,她那利慾薰心的爹居然成了唯一的平安符,不管是昏聵極致之下的最後一絲清明,還是稱霸稱王的本能,這個爹不像爹,丈夫不像丈夫的男人,與他的義子突然方方面面較勁,不甘願將他一生積蓄的財富雙手奉上。
雖然劉徹言優勢明顯,無論才智體力,還有後臺,但劉瑋幾十年的經營,一旦惹麻煩,絕不那麼容易解決。
把夏蘇嫁給劉公公,就是劉徹言鞏固後臺的策略之一,定下婚期的時候,他因礦山鬧事而離開京師,她則決定放手一搏。
那回,她成功了。
劉徹言以為她只會拿畫筆,迫使她與其他姐妹們一起學習如何勾人,如何獻媚,從波斯舞姬的孃親那兒繼承了出色舞技,卻不知她咬牙苦練十年,已身輕如燕,只為一朝,飛出樊籠。
“蘇娘?”趙九娘見夏蘇神色黯然,擔心自己說笑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