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嬸就道,“不是我不善良,你和九姑娘同遇兇殘歹人,就算只顧自己逃命,誰能說你一句不是。”
“還好沒傷在臉上。”夏蘇白一眼造謠的人,但那人完全沒自覺,嘩嘩扒飯。
“阿彌陀佛。”泰嬸感謝佛祖保佑。
喬大媳婦這時無比利落喝完了湯,問泰嬸縫製冬衣的問題,兩人就這麼離開桌子離開屋子。
“知道我為什麼不願意跟你一桌吃飯了麼?”這個家的人,只要一見她和他,就會自發清場,變成同時同地僅有的兩個人,什麼男女七歲不同席,什麼孤男寡女不獨處,家門一關兄妹友好,不講究這些虛禮。
“妹妹學學孔融,不求頓頓讓梨,難得給一隻,哥哥就感激涕零了。”他從前不喜歡和人說話,但現在挺享受和她鬥嘴的樂趣,或許是死過一次之後,不想再對珍惜的心情輕易丟棄。
樑上君子,同道中人,孔融讓梨,沒有一回他能好好說全成語。
夏蘇撇撇嘴,“你可知為何人們只頌小讓大?因為大讓小是天經地義,你先學學這個道理。”
她沒讓他,他難道讓她了麼?
她開始的買賣,他一上來就說了算,周叔梓叔他都見過,但他在外面做什麼,她卻基本上不清楚,除非他讓她知道。她懶得計較,是自知之明,也是明哲保身,因她還得防著自己的過去,儘量少在人前露臉。
“我知道了,妹妹今日心火為何而來。”
趙青河捧著碗,突然走到夏蘇左側坐下,與她擠在一張長凳上,不但不讓她換位子,還十分自然地捲了她的衣袖,見新換的白棉布上沒再映紅,才繼續說道,“怪我把你說成趙九孃的恩人,為她受了重傷。”
面對他的坦然動作,夏蘇想臉紅也不能,輕哼,“我沒有見死不救,卻也不打算為她捨命,我受傷皆因你胡喊一通,雖說不能怪你,卻實在是被你連累。我不懂你有何居心,或者還是好心,可我不覺得有說大話的必要。趙九娘昨日過來探望我,眼淚簌簌,說多虧了我,不然她就沒命了,卻不知我受之有愧。”
“妹妹可以對她說實情。”仔細放下夏蘇的衣袖,趙青河夾菜配飯,臨送到自己嘴裡時,想起來問,“妹妹吃好了麼,要不要兄長餵你?”
夏蘇右手捉起一隻筷子,“你可以試試,如果不怕眼珠子被戳瞎。”
他喂她?
瘋了!
趙青河的眼神居然有些遺憾,“不然妹妹要我怎麼對趙大老爺說呢?說不好意思,我妹妹把九姑娘迷暈了,害她因此被兇徒拿來當要挾,臉上和脖子上才會被兇器拉傷,差點腦袋和身體分了家?”
夏蘇驚圓了眼,他怎麼能知道?
“要不是我讓大夫幫忙瞞下,你打算如何圓場?別說趙家,恐怕官府都會懷疑你是否和馮保那群人串謀。”他當時就嗅到藥味,事後留了心眼。
“……我那時以為是別人,不想九姑娘聽到而已。”等她知道來者何人,為時已晚,也因此她才不能說走就走。儘管那時的趙九娘,暈或不暈都一樣,已經走不了路。
果然關係到她的秘密啊,趙青河已料到。
他趁機道,“罷了,你我各讓一步,我不多問,你也別惱了。楊老爺過幾日要回杭州宅邸,請我明日吃酒,若是再下訂,我卻不接,先同你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