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天空壓在頭頂,天地之間一片混沌,天邊滾著悶悶的雷,使人感覺愈發的悶了。這種感覺好似有人想放屁,卻又拼命忍著不敢放,這一團氣在五臟廟兜兜轉轉,鬱結在胸中,愈發不發令人難受。
秋日的一叢叢的白艾,夾雜著馬蹄踐踏過的馬尾巴草一片凌亂。已經略顯衰敗的杆,低垂著頭,合著傍晚涼颼颼的風一波波的起伏。寒冷的溪水,被微風輕輕吹皺,這裡的溪水不像前面那般的清澈,微微有些昏黃。溪水在昏黃的天地間發著粼粼青光,好像銀色的緞帶一般,在草甸中歡快奔流,給這壓抑的氣憤帶來些許的歡樂。
“少爺,少爺。我都累死了,昨天咱們晚上就在樹下邊蹲了一宿,今天咱們不會又露宿荒郊吧?沒得睡也就算了,連吃的也沒有......”雲兒邊走,便抱怨道。
薛寶義聽了肚子裡沒什麼好氣,他在家裡時也算是嬌生慣養的。雖然時不時受別人的閒話和閒氣,但總沒有受過這樣的辛苦。出來這一趟,連月辛苦,早已經覺得苦不堪言,但還好歹當著佳人,不想破壞自己在佳人心中的形象,便板起臉,想要教訓雲兒幾句。結果剛張開嘴,道:“吃,就知道吃.......”可還沒說話,肚子就背叛了他的主人,不爭氣的向敵人伸出了橄欖枝,舉起了白旗。發出了“咕嚕、咕嚕”的一陣輕響。
......此刻略微有些尷尬。
為了緩解尷尬,薛寶義只好摸著前心貼後心的肚皮,口是心非道“別那麼沒有出息,你前天不是吃了飯嗎........俗話說.......心靜自然.......自然飽!真.......”
咕——
又一聲拉著長音的腸鳴,打斷了他的話。
原本想找找面子,卻不想肚子兄這麼不給面子,如此一而再的拆臺。為了不給它再而三的機會,小公子微微嘆口氣,道:“哎.......真的好餓啊.......”
誠實終於撕去了偽裝,坦誠的接受了飢餓的存在,飢餓就像是剛剛的扶正了的側室一般,一旦獲得了認可,便馬上開始張牙舞爪起來,開始肆虐著全身的每個細胞,處處彰顯著自己的存在。
“什麼時候才有人家?咱們能借宿一宿,再吃頓熱乎飯啊?”雲兒朝著一人高的白艾放眼望去,視力所極只有乾枯的白艾在隨風輕擺。
.......
憐月指著淙淙的溪水,道:“你們看,一會咱們可以捕魚吃。”
一聽到這,其餘兩人眼前一亮,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微微有些失望道:“這條溪水不是沒有魚嗎?咱們昨天在下游已經看了啊!”
“下游的水清澈見底怎麼會有魚呢?”
“我知道了,俗話說水至清則無魚。所以,月兒你見這裡水昏黃才說這裡有魚的。”
“正是如此。薛公子才思真是敏捷,我只稍微一提點,你馬上就明白了。”
邊說著,三人邊穿過了層層疊疊的雜草,朝著溪水靠近,已經走到了溪水邊。聽她誇自己,薛寶義心中如同被灌了蜜一樣的甜,他搔了搔頭,客氣道:“那裡,那裡。”其實,心裡恨不得點點頭答應下來。
“啪嗒——咚!”
“你看你看!少爺,真的有魚!!!”
一條銀白色的小魚縱身一躍,在空中做了一個三百六十度轉體之後,又一個猛子扎進溪水裡。隨即,便傳來雲兒歡異常興奮的歡呼。不僅雲兒開心,就連薛寶義和憐月見了也十分的開心,畢竟飢餓是十分難以忍受的事。所以,減肥這件再簡單不過的事,還會有人想拿來當做賺錢的生意。
“我去撈!我去撈!”
雲兒喊了一聲就擼起袖子,打算大顯身手了,畢竟他是個十來歲的孩子,對於上樹掏鳥、下水摸魚十分的有興趣,不要說如今因為職責所在,有機會下水摸魚。就算是平時沒有機會,也會製造機會!
如今有了機會,一定會抓住機會!
他甩開了長衣,挽起褲腿,將長褲勉到了大腿根,一躍就到了溪水裡。
溪水只到他膝蓋以上,溪水當中被人用石頭攔住,使得這些魚兒不至於被流動的溪水衝到下游。溪水旁的土壤略微的有些鬆軟,野生芝蘭,細長的葉片低垂在溪水中,隨著溪水的流動上下起伏,葉片間淡紫色的小花也上下微微顫動。
薛寶義見到此情此景,不由想到那晚憐月吹蘭葉應和笛聲的事,尤其是想到了自己偷偷的......舔她的唇印,臉上就一陣發燒。
思及此,他紅著一張臉,伸出白皙的手掐下一片野蘭葉,剛想抿在唇下,便聽到憐月警覺道。
“聽,好像有聲音........”
“啪嗒——少爺接著!”說著,雲兒就從水裡扔過了兩條三寸的小魚,兩條魚剛一落地,就來回扭著身子,將大地拍的直響。薛寶義怕被魚弄髒了衣服,趕忙往旁邊閃了閃。
“除了魚的聲音,沒有什麼聲音啊。”
薛寶義放下葉子,仔細聽了聽,出了地上這兩條魚所發出的聲音與雲兒抓魚拍打水聲,確實也聽不到什麼聲音了,道:“沒有聲音啊......肯定是你聽錯了。”
說著,他就又將葉片置於唇下,想要煽一煽情,找一找那晚的感覺。就當他的唇瓣剛剛貼到蘭葉時,就見憐月微微蹙眉道:“有人在哭,還有腳步聲。”
她邊說著,便朝一個方向望去,可那邊是都是一人高的蘆葦,這些長長的蘆葦如同一層層的青紗帳般,將人的視線遮擋住。
“聲音越來越近了........”
憐月說完,便聽見一聲又尖又細的聲音尖刻的罵道:“你這個沒爹沒孃的野種!打他!打他!今天終於讓我抓住了。”
隨後就是一群孩子的歡呼聲,還有一些人也學著那個聲音在罵,“打你這個沒爹沒孃的小野種,打你這個沒爹沒孃的小野種!”
緊接著,便是一陣腳步雜沓聲,幾人不由的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略遠一些的地方蘆葦一陣搖晃,裡面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響聲越來越近,腳步聲和大罵聲也越來越近,這些雜亂的聲音中夾雜著一個細小的聲音,像是個女孩,那孩子一面哭一面喊:“你們放開我,不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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