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少女一臉“終於找到你了”的激動表情:“你不就是那位傳說中的那個誰嗎?”雖然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易容但想來一定有對方的用意。
轉而想到對方的身份是曾在朝堂為官?而桑海,她略有所知其中的勢力,江湖人和朝堂人本就不太合,對方大概是不想招惹麻煩吧。
剛才自己一時情急好像暴露了什麼?一開始看他沒認出現在怎麼就認出了……嗯……
——那個誰?還傳說中的?
扶蘇被一口茶嗆住了,急忙以袖掩面免得失禮人前,但因動作太急寬大的衣袖堪堪擦著糕點過了。
嬴政瞧得清楚,十分淡定將糕點推了過去:“自己的責任便自己解決,不許剩下。”這糕點有些甜了,不太合他的口味,而扶蘇一向不挑給什麼都吃。
雖曾貴為秦王,更為天下之君,但他不是喜歡鋪張浪費的人。
而從小長在他身邊的扶蘇自然也不是鋪張浪費的性格,他看了看造型精緻漂亮的糕點而後有些哭笑不得看著自己的父親,忍不住問道:“父親,您是不想吃了吧?”
一向給什麼就乖乖吃什麼的孩子第一次反問反而讓他一怔。
扶蘇咳了一聲笑道:“從小就是這樣。”父親也許自己都沒有注意,當吃到不合他胃口的東西,就會有幾息的靜默,就像是本就平靜的湖面更沉靜了些。
若無人在場也就算了,有人在下一刻東西就轉到對方面前,他也好,蒙恬章邯也罷都被推送過東西。
嬴政面色不變,十分淡定反問:“哦?你不喜歡?”不喜歡卻還能吃的幹幹淨淨?
扶蘇不說話了,他不僅不鋪張浪費不挑剔他還挺能吃的,十四歲隨蒙恬徵戰,軍營不會挨餓受凍但飲食數月如一日很難改變。
等從軍營回來基本什麼都能吃了。
再者說他父親給的東西無論什麼他都歡喜。
低眉順眼儼然是最乖巧的孩子。
蒙恬和章邯忍笑不語,遠處看到這一幕的劍客有些恍惚失神,若扶蘇繼位那天不算,他們已經數十年未見了。
而那天時隔多年也不過淡淡一眼,甚至連話都不能說上一句。
悟元內心頗有些目瞪口呆,別人看他是平平無奇的相貌,但在她眼中不是,眉目英氣而漂亮,甚至可以說是如同墨畫。
不全是清淡飄渺,清淡雅緻,那雙眼如同濃墨所化太冷冽也太深沉,氣度高華到讓人不自覺謙卑,而這樣的人居然挑食?
等等等等,重要的不是這而是這個人兒子都這麼大了?
雖然當時已經想到對方可能已娶妻生子,因為那種淵定從容的氣質不是年輕人可以有的。但怎麼也沒想到兒子居然這麼大了,這才是駐顏有術?嗯,她是不是應該問問對方怎麼做到的?
等等等等,這更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對方說。
正在思考又該怎麼開口,那位趙先生的目光已看向了他,平靜如水也沒什麼特別的,但偏偏讓她心中一緊。
對方十分配合:“你是?”目光神色仍是平淡,但卻十分巧妙的流露出不解疑惑。
若不是悟元確定他就是那位趙先生,怕是真信了對方不認識她。
她咳了一聲,在心底醞釀了幾息,隨後所有人聽到了一個簡單又感人肺腑的故事。
簡單來說是一個少女不小心遇到某件事被人幫助,醫家少女心心念念著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結果對方記掛著早年就在外的親朋好友,所以……咳咳,悟元全靠著自己努力勸自己才撐下去。
她一臉真誠,反正自己都信了自己:“師父一直教導我要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最好這一生誰都不欠,我這方面的記性還是很好的,師父的教誨不敢忘記,我既被人救助那無論如何也該還回這份人情。我誰的人情都不想欠,只想好好治病救人順便吃喝玩樂。”
這是實話,本來就是趙先生他們救了她,她信奉的道理本來就是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瑤,更不要說救命之恩了,不能讓別人吃虧了。
而這恰恰也是她的真心話,因為她就是這麼認為的,於是特別誠懇認真,話裡的真心實意也讓人聽得清楚。
“所以我說先生怎麼看你這麼眼熟,總感覺似曾相識,若不是靈光一閃我還認不出來。”悟元長嘆了一聲:“我找了很久沒想到在桑海遇到先生,緣分啊緣分。”
她的說辭沒什麼毛病,可以說配上那樣的神情語氣很令人信服了,其他人還好:因為以這少女的性格來說這樣的選擇能有可能。
張良卻心中存疑,他也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不管是他身邊護衛般的男子還是他自己身手都十分了得。
即便是在江湖也是排的上名的高手。
他雙手負於身後,笑容溫雅,風度翩翩:“不知救了悟元先生的是什麼人?想來定然是了不得的人物。”
悟元瞥瞥他,也不明白對方為啥問趙先生的事,但對方肯定有什麼想法,怕自己說多錯多於是就幹幹脆脆一句:“我怎麼知道?別人救你你還要打聽對方的來歷?有毛病啊?”
她雙手環胸道:“我師父說好奇心會害死人,別總問有的沒的,有的事不知道也不會讓自己少根汗毛,有的事即便知道也不會讓自己多出什麼,問題本身並沒有意義。”
這話顯然是對著張良說的,張良倒是不見絲毫尷尬,反而特別溫文爾雅:“問題本身並沒有意義嗎?受教了。”
他這麼溫文爾雅斯文得體不見半分惱怒反而讓悟元不好意思了,她向來吃軟不吃硬,於是揉了揉臉解釋:“人生短短數十載開開心心的就已經很好了,至於其他的本沒什麼可在意的,有的事跟我沒啥關系我也不會問,過的清靜一點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