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種放鬆的感覺真的叫喜歡嗎?
他有些不太確定,但心底又好像已經承認了。
這番激烈的心理鬥爭,牛陶是全然看不見的。在她眼中,眼前這個呆子,緊緊抿著嘴,臉龐僵硬,只是平日裡有些淩厲的眉眼此刻卻柔了許多,連風吹落的發絲掛在眼前都不知,平添三分傻氣。
她覺得有幾分好笑,又有幾分可愛。
“喜歡就是喜歡,月族姑娘要是喜歡誰,只要一句話,就是空手也跟人走。你瞧你還沒有我們姑娘幹脆。”
說完,牛陶便倒了兩大碗酒,遞了一碗給應琰,“還是喝酒吧,呆子。”
應琰有些走神地埋頭灌了一口,卻被狠狠嗆住了,直咳得滿臉通紅。牛陶一面幫他順氣,一面笑罵他。
“哦對了,你最近見過族長嗎?”牛陶拍著他的背問。
應琰搖頭。
牛陶輕輕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那晚做啥生了那麼大的氣,他要真發起脾氣來,那可真嚇人了。”然後低聲嘟囔了一句,“多大年紀的人了,發脾氣多傷身子。”
應琰按下心中紛亂情緒,寬慰她道,“若有大事,族長定會與你講的,大概只是些瑣碎家事罷了。”
“大概吧。”牛陶躺回躺椅上,一下一下搖著,她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安,但又說不上來。
她重重嘆了口氣,換了個話題道,“族裡人又走光咯。太無聊了!”
應琰好笑地看她一眼,“月族最閑的除了我,就是你了。正是夏忙時節,你不用忙農事嗎?”
牛陶展顏一笑,有些得意,“當然不用,我可是陶人,吃的喝的都有族人送,我可不發愁。”她又接了一句,“不然為啥這麼多人要送孩子來我這學陶。”
說起這件事,應琰倒有點好奇,“那你收了幾個徒弟呢?”這話一問出口,他就見牛陶那張得意的小臉一瞬間變得惆悵。
“一個都沒有。”
應琰有些驚訝,“沒有?”
牛陶無力地點頭,“送過來的孩子都沒什麼學心,雖說這也是門謀生手藝,但是隻想著拿出去賣是不可能做出好月陶來的。”說起來,牛陶也有些生氣,“上次有個姨婆送了個孩子過來,沒學兩天就說要把孩子送到山下鎮子去當什麼算賬的學徒,說學算錢才能掙大錢,真是氣死我了!”
應琰也覺出幾分沉重,一個大部族中如同聖物般的器物竟落到如此窘迫的境地,真正令人唏噓。
牛陶仰頭又灌下一口酒,聲音低低像是要融入夜色,“月陶不能斷在我手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