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朔笑了笑, 忽然坐起身來。
可是沒等他做出回應,下一秒,手臂就被一隻手按住。
徐杺正轉過頭看著他,纖細的手指一根根帶著反對的力道壓在他的手腕上方。
韓朔挑起眉, 忽然開口用中文說:“這傻逼從開始就和我不對頭,看來不把他搞趴下他是不服氣的, 連這種蠢方法都想出來......看在他這麼男人的份兒上不搞他都是看不起他。”
周圍的人聽他們在這種時候忽然跩中文,都一臉懵逼。
徐杺卻說:“可藥店的人說吃完藥要戒口。”
“哦。”
“……你能不能有一次是聽話的?”
“不能。”
兩人僵持著,她的眉頭越皺越緊, 韓朔倒是好整以暇,一副完全不著急的模樣, 嘴上說著不聽話, 手卻也沒掙開她。
後來auridsen按捺不住,陰陽怪氣地酸了一聲:“喝個酒而已,還需要商量嗎?你要是沒膽子喝,讓這小姑娘替你喝也可以, 只要你捨得。”
他話中有話,咬文嚼字地諷刺。
可沒想到下一秒, 那個一直安靜柔婉的女孩, 聽到這句話卻忽然回頭,幽黑的雙眼與auridsen對視,咬字清晰地問了句:“sure?”
徐杺話音剛落, 眾人一臉懷疑自己聽錯了的表情,紛紛沉默:“……”
sure?她知道這些酒全部喝下肚子是什麼後果嗎就sure?
一群人怔愣中, auridsen最先回過神來,先是眼神複雜地上下打量了徐杺兩眼,然後輕哼一句“當然”,語氣裡滿滿都是“你怕不是在逗我”,說完他看向韓朔,語氣中寫滿嘲笑:“想不到你還真的沒這膽子,需要一個女人為你擋酒?而且你確定她可以?別玩脫了你這幾天就沒助理能用了。”
韓朔卻看都不看他,只盯著徐杺的後腦勺。等auridsen說完,他伸出手扣住徐杺的後腦勺往後一轉,語氣倒是和auridsen一模一樣:“你剛說什麼?嗯?你再說一遍?”
徐杺卻用手撥開了他的手,聽出來他語氣中的看不起,她淡淡道:“你不是不能聽話麼?既然非得喝,也能代喝,那就我替你喝吧。”
說完不等他說再多,居然就轉過頭去,手夠上桌邊上第一排第一杯酒,微微仰頭,一飲而盡。
周圍坐著的一群人先是一陣沉默,然後像是驀地驚醒一般,尖叫聲如同驚雷落地般在人群中炸開!
韓朔在一群人歡呼起鬨的吵鬧聲裡,目光先落在她的後腦勺上,然後緩緩往下移,正好看到她放下酒杯。
那五根手指,每一根都瑩白如玉,纖長而細,也不知道是燈光問題還是怎麼的,竟讓人覺得那是豆腐一樣的質地,比酒還潤,和剛才按在自己手上的時候完全不像一個感覺,握著酒杯時,能感覺杯壁上的手指根根柔中帶韌。
對,這也是徐杺一直給他的感覺。
別人的柔,都是從內到外的柔軟柔弱,偏她不是,哪怕平時一言一行都是細膩溫柔的,可有時候那雙眼睛,那股擰巴勁兒,卻又韌地讓人牙癢癢,像一條怎麼斬都斬不斷的鋼絲。
眨眼間,徐杺已經喝完了第二杯。
開弓沒有回頭箭,當徐杺的手伸向第三杯酒的時候,人們已經尖叫地跟瘋了一樣。這時候auridsen才像是回過神來,咬牙切齒地在眾人的哄聲中舉起了第一杯酒。
徐杺知道所有人都在看自己,她心底其實是有些氣的,來之前特意換了一身中規中矩的衣服就是不想突兀地引起別人注意,可終於還是變成了好玩的玩具讓人們盯著看熱鬧。
其實她也知道自己矛盾,雖然不想他為了這沒什麼意義的男人面子拿身體去瞎搞,可也不願意看到他不喝就被對方看不起,所以auridsen說出這個提議時,她幾乎沒怎麼思考就答應了。
酒液入喉,嗆鼻又辣,五杯下肚後喉嚨到小腹很快就變得滾燙,連帶血管的跳動都像是被放大好多倍,鼓動在耳邊。其實她酒量不算特別好,可是她喝酒不上臉,所以在別人看來她還是面不改色的。
“女中豪傑啊!”
人們邊鼓掌邊感嘆,目光落在那個沉靜的中國女孩身上,片刻都挪不開。
人們盯著她,她卻只看著酒。
前五分鐘她還在聲音輕柔地在給大家講《詩經》,五分鐘後卻像是武俠片裡的女主角一樣坐在酒桌前,替男人擋酒。
已經有不少人向韓朔投向或羨慕,或玩味的目光。
而韓朔靠在沙發椅背上,對眾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毫無知覺,只盯著她每一個動作,一聲不吭。
平生第一個敢擋在自己面前給自己擋酒的女人。韓朔這樣想著,一邊覺得好笑,一邊又覺得新奇。
這個女人真是能一直重新整理自己對她的認識。明明上來的時候那麼不情不願,對他一副沒好氣的語氣,現在卻能維護起他來眼都不眨一下,像只瘦弱又倔強的小母雞。
很快,桌子上的酒就剩兩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