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洋洋的師父還是那麼懶洋洋的,除了一開頭那句邊聲四起唱大風之外,就連說話的語氣也一直都是以往那樣到死不活的。
但不論此刻還是從前,亦或是以後,姚冰藍從來不會懷疑自己的師父是世上擁有最強硬性格的那類人,流血,甚至是死亡都不足以讓這類人落淚。
而現在,她分明看到他的眼角又泛起了一絲晶瑩。
敘述沒有結束,斷斷續續,續續斷斷。
姚冰藍從開始頭皮一陣陣的發麻,直至全身發麻。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句話流傳了太多年。
但張狂為了兄弟,顯然並沒有把這句話太當回事。
為了給隊友報仇,也為了出一口惡氣,他毫不猶豫的殺身成仁成就了一個共和國真正的鐵血元帥,讓他從一群落水狗的頭子,有機會站到真正的最巔峰。
這是他給元帥的光榮,有朋如此,夫複何求,一絲晶瑩有什麼了不起的,哪怕元帥當眾嚎啕大哭,知情人也不會因此對他有任何的看輕之意。
二十年只能玩植物大戰僵屍保持穿越火線的手感,還是最老的那個版本。
二十年只能在小吃街當一個平凡的網咖老闆,每天柴米油鹽相妻教女。
姚冰藍不懂,雖然她經歷過太多荷槍實彈的戰爭,也見過太多犧牲,但她不懂張狂這樣的犧牲到底對他自己有什麼意義。
“我知道你困惑,和你一樣,我也不懂張狂的情懷。我當時的駐地被放在了到處都是敵人的潘多拉十號星,要麼我死,阿裡活著,還繼續可以在穿越火線專案裡稱王稱霸;要麼讓我活,再用至少二十年的時間去換一個不可知的未來,丫頭,如果你是張狂,你怎麼選。”
姚冰藍愣住了,怎麼選,二十年,反正也還活著,說到底其實沒什麼不好的。
但真的是這樣嗎?輸了呢?或許張狂的字典裡沒有輸這個字,可姚冰藍試想自己就此不能碰機甲,只能整天去捯飭民用轎車玩兒,一身冷汗直冒。
這樣日子別說二十年,恐怕一個星期就能將自己逼瘋。
這樣活了二十年的張狂,真的就是師父說的那個曾經只憑五臺機甲,以兩死三傷的代價就把元帥從強敵的層層包圍中救出來的單兵機甲戰地之王!?
空天飛機經過連續的空間跳躍後,舷窗裡的遠方星河輪廓漸顯。
光影交織的絢爛色彩透過超鋼化水鑽玻璃印到臉上,卻照不亮姚冰藍的心,她不明白,她真的理解不了人的意志怎能強大如斯,讓人遇到它就好像看到了星河,無盡無源。
“嗨,原來我也理解不了,二十年前那場比賽結束的時候,我只以為張狂那毛臉貨是在說大話安慰自己,特別是在後來知曉美聯邦弄了一個單機版的穿越火線給阿裡偷偷訓練用的時候,我真覺得老老實實只玩植物大戰僵屍的他就特麼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缺。”
聽到師父這麼說,姚冰藍深有同感,因為她今天之前也是這麼想的。
“但今早淩晨親眼看到二十年沒碰過穿越火線的他居然一上手好像比以前還強了,我才曉得,原來玄幻小說裡吹上天的入世蛻凡並不全是唬騙人的假把式…”
有些東西是需要靈感的,但靈感再強也只有瞬間的光輝,真正的大道需要的是不斷的積累,最後還要將之沉澱下去。
而這些都需要時間的積累,就好像星河一樣,不斷吸收拉拽各式各樣的天體星球,最終好的必將長存,壞的終會消亡,而不論如何,星河本身總在不斷提升,變得愈加美麗動人。
原來,針對阿裡的殺局,張狂從二十年前就以殺身的方式佈下了,姚冰藍還想和師父繼續談下去,而這時,空天飛機的軍用電話一號線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