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大魚上鈎
畫笙將假鬍子仔細貼上去,又用螺子黛描粗了鬢角,更是在酒窩處點了一個大痣,這般看來,跟原本模樣可真的是千差萬別。
戚潯端著茶水進來也是大吃一驚,何以憑空出現個粗糙漢子,幸好憑著衣物還能將畫笙辨認出來。
放下託盤倒了杯茶遞到她手邊,另一隻手裝模作樣的摸了摸胸口,“若叫路昭華看見你如今模樣,當真是娶都不敢娶的。”
畫笙放下螺子黛,朝著戚潯嘿嘿笑了兩聲,端過茶來潤了潤嗓子,“他如今跟秦笙打的火熱,哪還顧得上我。若叫他知道我又幹這勾當,可不是抄一遍詩經能解決的。”
戚潯笑而不語,回想起昨日夜間乘風而來的黑臉男子,派人把百裡棠裡裡外外都安排好,雖心裡氣很大,但還是細聲細語的交代自己務必保護好她,可不是誰都有這個福分的。
“茶也喝完了,也該去幹正事了。聽說這位病人一擲千金,我如今什麼都不缺,就是缺錢缺的緊。”畫笙抬手取下架子上的玄色披風,自顧自繫好,又在臉上罩了一層面具。
“大可不必如此,我從黑市尋得一塊半面玉。人身處向陽之側便可看的通透無比,而處蔭蔽之地則什麼都看不到。這玉我讓人鑲嵌在隔斷門中央,量他也不敢輕舉妄動。”戚潯邀功邀的理所當然,完全不知路昭華費了多大功夫。
畫笙眼冒金光,抱拳而立,不住的發出嘖嘖嘖的感嘆聲,“我還從未見過這等寶物,走走走,快領我去看看。”
親眼看到才知戚姐姐所言不虛,迎光看去,屋子裡的東西都看得清楚明白,“快去把貴人請上來,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戚潯應了一聲便關門出去了。這才交代山雨去把人請上來,她隱隱覺得今日會有大事發生。
沈善書上次從癧村回去,便一直寢食難安。後身上突發紅疹,可請大夫檢視說並非癧病,而且查不出病根在哪裡。紅疹自然消退之後,又開始起水泡,那陣。用針挑開,就像是傷口腐爛的膿,可偏偏不痛不癢,著實讓人費解。
以他如今,就算是去求救顏舜華,也不會有好結果。可百裡棠偏偏這時候又恢複了傳統,就像是為他準備的,因此他無論如何都得來一趟。
畫笙坐在隔斷牆後,看著走進來那長身而立的人,推開了玉下邊的小窗,用粗噶的聲音說到,“您請坐。”
沈善書看著桌上那一杯冒著熱氣的紅茶,仔細盯著伸出來的那隻形同枯槁的手,一時也放鬆了警惕,坐了下去,將自己手從窗戶處伸過去,“還請大夫費心。”
畫笙死死看著那張戴著面具的臉,強忍著想要上前去把他撕開的沖動,壓抑著怒火說道,“好說好說。公子可有其他病史,老身可好做參考。”
“曾犯過心疼病,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了。”沈善書好奇的打量這四周的擺設,簡單至極,完全看不出蛛絲馬跡。其實他哪裡知道,這隔斷牆後邊另有乾坤。
如此平伏的脈象之下暗生乾坤,畫笙終於是印證了自己的猜測。癧村底下的那夥人絕對是他們。坐在自己面前的這人是沈善書無疑,而且也是沈書。
人的聲音面貌甚至面板都可以偽裝,可唯獨是長時間養成的小習慣丟棄不得,例如用梔子花味道的薰香處理衣物,只喝綠茶,坐凳子之前會用帕子墊著,將手放在桌子上是懸空的。那時候是真的用了心,才將他所有事情都記得無比仔細。
而且還有他衣襟處的梔子花,沈書的衣裳上每一件都有,而且都在同一個位置,不差分毫。能有這樣習慣的,普天之下怕是找不到第二個人了。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兒,任憑之前路昭華一直說沈書就是沈善書,可她也不願意斷了自己的念想。“公子此病並無大礙,待老身開上個藥方就可藥到病除了。”
沈善書抽回胳膊,用帕子擦了擦被他人碰觸過的手腕,點了點頭說道,“那便有勞大夫了。”
“老身多問一句,從公子脈象來看,心疼病已然除了病根。憑老身這一身醫術,除根都是勉強,不知公子可否告知老身,老身閑暇之餘也好去討教一二。”
沈善書想起那些陳年舊事不禁嗤笑一聲,“年幼之時曾去百棠谷求醫,可偏偏有人狗眼看人低。若非,呵。救我的人離世已久,大夫只能空留遺憾了。”
“既是如此,老身就不耽擱公子了。會有專人將藥方送到府上,望公子身康體健,福,澤,萬……”畫笙狠狠咬著手背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來,這個沈善書倒讓自己回想起很多事情。而某個人也像極了回憶中的那個人。
戚潯進來的時候只看到她這般自虐的行為,趕緊把她的手從她嘴中解救出來,“好端端的,這又怎麼了?”
“剛剛,那個人,是沈善書,也,也是沈書。”畫笙撲到戚潯懷裡哭的不能自已,只覺得自己真的是愚蠢至極,“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戚潯也不知怎麼安慰,只能任她盧哥痛快。待她願意從自己懷裡出來的時候才遞給她一塊帕子,帕子由白變黑,她才開口說道,“恐怕不止這一件事吧。”
“我醒來的時候,有許多的事情都記不太清了。對幼年時得那個小哥哥更是想不起來長相,只記得十分俊俏。這也是沈書胡謅幾句我就深信不疑的原因。可剛剛他說的那幾句話卻讓我想起來許多事,那個小哥哥是路昭華吧。是不是,戚姐姐?”畫笙盯著戚潯,看她慢慢點了點頭才真的稱得上欣喜若狂。
“而且你本名並非畫笙。秦姓,畫名,小字阿笙。那個秦笙不過是個冒牌貨,你才是路昭華一直念念不忘的人。而我為何這般相信路昭華,絕非是因為他對你的喜歡,而是他對我關於他身份的坦誠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