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試探
畫笙站在宜蘇挖開的那顆桃樹前，摸了摸硬硬的花苞，春日來百花開，所謂一年之計在於春就是如此了。
這幾日覺得精神好了許多，顏舜華送來的藥倒挺好。畫笙猜測這便是她們給清書吃的藥，讓人心智渙散，終日鬱郁不得發，久而久之便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心思，讓她絕食而終。
紅袖看她圍著披風站在院子裡，便端了杯熱茶過去，“添香剛剛燒開的水，泡的是老爺送來的六安瓜片，小姐喝不喝的拿著暖暖身子也好。”
畫笙豈會不讓她如願，端過杯子低頭抿了一口，果真是摻了東西的味道，“最近沒怎麼看到添香，她可還賣力？”
“上次七姑娘貶她去做粗活，到底是心高氣傲的，總給我看甩臉子看。這幾日倒是消停了些，不過也是一會兒晴一會兒雨的。”紅袖見她主動問起，沒忍住就多說了兩句。
畫笙也沒轉頭看她，只一門心思撲在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上，“你與她一同進府，委實需要互相照拂。她一時不適應也是難免的，你多擔待。這罰的日子也不短了，讓她回來吧。你自己跑來跑去的，有時候也是分身乏術。”
紅袖本想說不累，可轉念一想這也不是個壞事，便歡天喜地的應下，還替添香謝了恩，“她肯定會高興的不得了，我這就去告訴她。”
畫笙將茶杯放回託盤上，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去。然後終是忍不住伸手摘了兩個花骨朵，這般嬌嫩用來泡茶肯定不賴，這時候再不摘今年就有沒有機會了。所以待畫笙離開後，這桃樹較低的地方都只剩光禿禿的杈子了。
添香坐在矮凳上，任勞任怨拿蒲扇扇著火，直到一雙幹淨的繡花鞋出現在視線裡動作才稍微停了停，可也沒有抬起頭來。
紅袖也沒怪她不識好歹，只是四周看了一圈各自幹粗活的丫鬟，“好了好了，大家都先歇歇，我有件事要說。”
見眾人目光都聚集過來，紅袖才蹲下身子把添香生拽起來，“前些日子添香妹妹犯了錯，才被七姑娘罰來做粗活。如今七姑娘念舊，也是添香妹妹著實伺候的好，才叫我接妹妹回去。我也知道你們平日裡做了些什麼，可大家都好好記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添香面無表情的扒拉開紅袖的手，把扇子扔在地上便磚頭離開了，絲毫沒有要謝她出頭的意思。更何況，之前的事情也是她交代的，如今惺惺作態給誰看？
“行了，大家都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吧。我就跟妹妹先回去了。”紅袖倒也不覺得尷尬，只笑呵呵的同眾人告別。還特意從腰間掏出來一把碎銀子扔在地上，然後扭著腰肢離開。聽到後邊吵吵嚷嚷的罵罵咧咧聲，拿帕子擦了擦被添香摸黑的衣袖，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得意幾天。
畫笙抬頭看了一眼面前跪著的人，繼續抄自己的書。該死的路昭華，竟讓自己抄一遍詩經給他，不然就死活不走，死活要來提親無奈之下她也只能從了。
添香跪在地上，雙手交叉墊在額下無比恭敬的跪了下去，“多謝七姑娘。”
“既然回來就安分待著，別再搞些小動作，出去吧。”畫笙有十之七八的把握是紅袖，可也不能確定添香是不是清白的。因此也就隨口敲打兩句，也沒指望她能聽。
添香恭謹應下，指示身子看著畫笙，“七姑娘可知紅袖心意？”
“既是無證據，就不得胡亂猜測。下去吧。”畫笙無意與她討論這些，只覺得她吵的自己有些頭疼。
“無論七姑娘信與不信，大可連奴婢一同提防著。但是萬萬不可懈怠，還請七姑娘為自己身子考慮。”添香知道自己不該說這些話，可也憋不住。看她沒想著回應便打算起身走出去。
畫笙在她關門的時候輕輕嗯了一聲，聲音雖不大但絕對夠她聽到。她關門的頓了頓，可畫笙也沒抬起頭與她對視，“我今兒想吃嬤嬤做的花捲，讓嬤嬤去備下吧。”
添香哽咽的應了一聲然後關緊門退了出去。七姑娘是她的救命恩人，她雖沒讀過什麼書，可也知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
紅袖見她失魂落魄的回來，便停下了整理被褥的動作，“七姑娘這幾日脾氣不大好，她說什麼你別往心裡去。你看，我把你的床鋪重新收拾了收拾。”
添香瞄了一眼她身後的狼籍，被罩褪到一半，底下的褥子也是歪歪扭扭的，“勞煩您費心，只不過我這等人睡不得太好的東西，也受不住您的好意。這些事就讓我自己來吧。”
“你看你這是說的哪裡話，咱們一同進府，情意比起旁人來更是親近。”紅袖笑著過去挽住她的胳膊，“你的衣裳我都叫人洗好放在櫃子裡，你看看有沒有少什麼東西，我再去準備。”
添香面色冷清的把自己胳膊抽出來，還特地往後退了一步，生怕沾染上什麼髒東西似的，“您先出去吧，我想換衣裳。不然怎麼做事，您說是不是。我既然有幸回來，就不能辜負對不對？”
紅袖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這人還真的是給臉不要臉，“那你先收拾吧，有什麼不夠再來找我。我那裡也有許多活沒做完，你來了正好幫我分擔一些。”
門吱呀一聲被關上，添香脫力一般坐在床上，看著這久違的熟悉環境，心思飄的有些遠。偶然撞見紅袖偷偷摸摸往大小姐房裡去，更是跟蹤她看到她往七姑娘的湯裡下東西，七姑娘對她也算得上不錯，何必把事情做到絕路上。
可七姑娘也不相信自己，也對，初來時就傷了她的心。可那時候她除了聽管家的還能有什麼辦法。只能尋找機會報恩，讓七姑娘看清紅袖的醜惡面目。七姑娘說的對，沒有證據，任憑她說什麼別人都不會相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