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湖中男屍
或許,一切不想發生的事情到最後都會發生。畫笙從噩夢中驚醒,瞅著帳頂出神,,昨兒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摸了摸臉倒是沒有哭過的痕跡,只是眼睛幹澀疼痛。
銅盆裡的水還帶著溫度,畫笙起身換了衣裳洗臉去了淨手,坐在銅鏡前拿木梳順頭發,被雨淋了有些柴,一會兒去找戚姐姐要些東西抹抹。
許是窗戶沒關緊,畫笙感覺到冷意,拿了件披風圍上便走到門前,手裡還捧著涼掉的湯婆子。聽到有人在外邊小聲的說話,便停了片刻。
戚潯知道綾九早就醒瞭然後守在畫笙門前,便上來替換她。“你姐姐不知何時才會醒,由我來守一會兒吧。這一覺只怕要睡到晌午了。”
山雨急急忙忙沖上樓梯,臉色凝重,步子也失了以往的沉穩,見戚潯瞪了自己兩眼,才站住低下頭,“漁民在郊外打魚,撈上來一名男屍,腰間還繫有顧姑娘送的香囊。”
手中的湯婆子哐啷一聲落到地上,急匆匆開啟門,眼睛裡的淚水一擁而上,“是沈書對吧?不是沈書你又何必急著回來稟報,倒是我淺薄了。”
戚潯見她情緒不大對,想著出言安撫兩句,“凡事要往好處想,說不定只是個障眼法。沈書吉人自有天相,不會輕易尋死的。”
“我如今倒是相信你們說的,他與北國公子沈善書有關。設了這麼大一個局累不累,我就只想要他難道不行嗎?”畫笙歇斯底裡的喊出來心情好受了不少,整個人也冷靜下來,“算了,你們心中都有大事,而我只懂得情愛。道不同不相為謀,就此別過。”
戚潯見她搖搖晃晃往外走,伸手便把她劈暈了,接住她軟下來的身子隔著厚厚的衣裳都能感覺到她的滾燙,“去請路昭華他們,說我有要事相商。”
只是沒等來路昭華,等來了宜蘇跟顏舜華。戚潯不知路昭華心中所想,只當他去查明真相了,“郊外河中撈起一名男屍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畫笙無意之間聽見,情緒很不穩定,還說要跟我分道揚鑣。”
宜蘇揉了揉太陽xue提提神,一夜未眠翻遍北國京志、縣志,著實不曾見過沈家賣藥大戶,“畫笙性子軸,認定什麼都會鑽牛角尖。咱們都多多體諒,慢慢引導吧。我上去看看她,你有什麼想法跟他說就是。”
還未醒轉,眼睛裡就流了淚,染濕了鬢角的頭發。宜蘇嘆了口氣認命的拿起毛巾給她擦去淚痕,“連六哥都不打算見了,嗯?六哥何時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沈書的事情著實是遭人設計,你也體諒體諒我們好不好?”
“我何嘗不想原諒,可那是一條人命。江氏死的時候你心裡尚且愧疚,沈書的死你就可以置之不理了嗎?”畫笙睜開紅腫的眼睛,眼裡無光心如死灰。
“你何必拿這麼狠的話傷人心?竟還說出了分道揚鑣。你同戚潯是姐妹,多少年的情意,就要為了一件莫須有的事情了斷嗎?”宜蘇浸濕汗巾放在她額頭上,旁邊黑漆漆的藥汁子還冒著熱氣,“起來喝藥,今日沒有蜜餞,將就一些吧。”
畫笙拿下額頭上涼涼的汗巾扔到地上,扭轉身子沖著裡面躺著,“我不想見任何人,出去吧。”
“畫笙啊,盡管咱們不是親兄妹,我以為咱們一起出生入死也有了信任。可如今你新旁人設下的局牽連到我們,你怎麼對得起我與路昭華的情意。”宜蘇見自己勸不了她只能作罷,將藥碗放下打算開門出去,誰知道竟看見戳在門口一動不動的路昭華,臉色黑的要命,如同索命的閻羅。
門開啟複被關上,重重地腳步聲響起,畫笙不耐煩的應了一聲,“說了誰都不見,都出去。”
路昭華聽著這涼薄的話語嗤笑出聲,一腳踹到了桌子,又踹開礙事的凳子,“還躺著?等著我上你?”
畫笙只覺得後脊樑骨發涼,顧不得傷春悲秋趕緊起身坐起來,緊緊用被子裹著自己,哆哆嗦嗦的說道,“你,你想做什麼?”
路昭華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床榻旁,狠狠掐著她的下巴讓她仰著頭看自己,“懷疑是我弄死沈書?”
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害怕,很害怕。下巴處更是傳來鑽心的疼痛,畫笙惜命,生怕下一秒脖子就被扭斷,搖頭動彈不得,點頭更是動彈不得。
路昭華沒那麼耐性,手下更使了勁兒,“想點頭對不對?本王偏不如你願。”話音剛落冰涼的唇就貼了過去,不是親吻是噬咬,恨不得將她拆骨入腹,知道二人嘴裡都是血腥味才離開,摩挲著她唇上的傷口,笑的邪魅,“本王不屑以這種手段對付人,你若是不信,本王就將你帶回王府關起來,等水落石出之時再放你離開。”
被他嚇得毛骨悚然,畫笙不曉得該說些什麼,許是她沉浸悲痛中無法自拔,可路昭華這樣瘋狂,如若是他做的他也不必推卸責任,大大方方說出來就是,“我信,那你幫我查出真相好不好?”
路昭華將她擁入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好,你說什麼都好。你夠。以後不準懷疑我,我做什麼事都是為了你,不會讓你傷心,害怕,絕望。我知道你喜歡他,愛屋及烏,我又怎麼會殺了他。”
畫笙在他的注視下喝了藥然後躺下睡覺,竟睡的很安穩。夢中回到了少年時,他們偷雞摸狗彈琴繡花,在桂花林裡烤肉翹課頭發,在河裡摸魚弄濕了書本,被罰在祠堂跪著,膝下兩個厚厚的蒲團。
路昭華替她掖了掖被子,拿起幹淨的藥碗走了出去。推門出去看到倚在欄杆處的宜蘇,“怎麼,不放心我?”
“一物降一物,惡人自有惡人磨,畫笙跟著你,我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