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討好
六哥這幾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畫笙倒也得了片刻清閑，只是這顧佳音日日過來，二人不大說話，更多的是相顧無言的坐著。畫笙偶爾偷著打量她，只看出來她萬分不自在，可偏偏還是硬著頭皮來不肯放棄。
她並非蠻橫無理之人，聽玲瓏與邱姨娘說她確實跟那邊斷了往來，有時碰見竟也算得上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這若是出戲，後面的人可謂是良苦用心。畫笙看不明白，但也不願意傷了邱姨娘的心，只能試著同她相處。
花瓣上了蒸鍋，散發出微澀的氣息，顧佳音第一次看她搗騰這東西時還覺得稀奇，可日日看來倒也是多見不怪了。“娘讓我帶來的雪燕，說讓你補補身子。”
畫笙坐在矮凳上拿蒲扇照看著火勢，見她又要去廊下小憩，這才出聲挽留到，“你日日來點個卯，難道不覺得無趣？過來同我一起看看今日做的花瓣如何，回去了你也好有個交差的藉口。”
嘖嘖嘖，真的好有誘惑力，顧佳音咬著牙想到，怎會不覺得無趣？“那，是你叫我看的，不是我想看的，你可不許去娘那裡瞎告狀，不然我還是日日來，不說話只礙你的眼。”
原還是個小姑娘，畫笙將一旁的小凳搬過來招招手喚她坐下，手中蒲扇不停，額頭上都沁出來細汗。顧佳音皺了皺眉，猶豫不決的捏了捏手中的帕子，終是伸出手替她擦了擦，倒真真只有汗水，沒有結塊的水粉，“不曉得找這罪受作甚，那麼多人等著使喚偏偏自己受累。”
“她們毛手毛腳的，不合心意。畢竟是貼身用的東西，可得謹慎再謹慎。”畫笙想著秋夏之交，最易感染風寒，隨身帶著些花藥做的香囊，祛祛他人的病氣。
原是做這些來收買人心，顧佳音將帕子扔到她懷裡，眼中多了幾分不屑。可隨即就被隱藏起來，“爹爹腰間的香囊也是你做的吧？聞著只覺得舒爽，娘身子不大好，可否給我一些，我想……”
“本就做了你們的份，只是我女工不大好，你們自己繡了去，我著人將藥芯送去。”畫笙從木桶裡舀了一瓢水自上而下潑了過去，拿了汗巾墊在蓋子上掀開，撲面而來的熱氣只覺得神清氣爽。
紅袖拿了一旁空著的竹篦子過來讓她一片一片鋪好，然後拿到日頭底下曬著。畫笙淨了淨手拎起旮旯裡的花鋤示意她跟上，“我在爹爹的搖山園後院開了一小塊地，種了些三七什麼的，要不要去看看？”
她既然提出來，佳音也不好拂了她的美意，半推半就跟了去。她從未來過搖山園，這裡都是爹爹種的罕有的蘭花，不許人隨便出入。七姑娘倒真是個手段的，跟著她未必不如顧螢塵她們。
畫笙懶得一言一行拘束著她，挽了袖子拎著花鋤推開柵欄走了進去，熟練的澆水翻土除草，裙擺沾了不少泥濘，可心裡卻是舒坦的。“你要不要來試試？總是嬌生慣養著容易有病痛，勤活動著些出出汗未必不是件好事？”
顧佳音肯定的搖了搖頭，可目光卻一直圍著鋤頭打轉兒。紅袖是個有眼力見的，趕緊出去找了個鋤頭遞過去，“五姑娘試試，跟著我家小姐就好，費不了什麼力氣。”
她這還是頭一回做粗活，一鋤頭下去掌握不好力度，生生把芽兒給鋤斷了。顧佳音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這個，對不起啊，我還是不要給你添亂了，我先回去了。”
“咳，有什麼好對不起的。來，我教你就是。”畫笙不是斤斤計較的人，也是看她真的有興趣才悉心引導。二人不知不覺叫迎著日頭竟把一塊地翻遍了。
“累死了，腰痠背痛，你莫不是存了心刁難我？”顧佳音揉著腰眼神不善的看著她，這活計看著輕松一路坐下來可真是累的緊，只怕明日下不了榻了。不過也好，叫娘看清她的真面目，也省得再費力氣。
伸手入盆，水也成了土色，畫笙擦完臉笑了笑，“我第一次做的時候累的更慘，第二日腰痠背痛的下不了床榻。可後來習以為常，只覺得神清氣爽睡的更加香甜。這瓶藥油你拿回去，沐浴以後讓人給你抹在背後，也好減輕些痛楚。明日我要出府，莫要再來，省得撲空。”
“誰願意再來，我走了。”顧佳音不情不願的接過藥油，徑直出了門去。畫笙看著她一瘸一拐的背影只覺得好笑，倒也談不上心腸多壞，只是頗為傲嬌就是。
宜蘇靠在窗邊看著她直達心底的笑意也彎了彎唇，隨手拿起個東西碰到她一旁的銅盆裡濺起了不小的水花，“聽說你帶著咱們嬌貴的五姑娘鋤地去了？看樣子相處的不錯，有何感想同我說一說？”
畫笙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從盆中撈起石頭扔了回去，“這幾日去哪裡鬼混了，莫不是金屋藏嬌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要請我過去診脈測吉兇？”
“得得得，七姑娘嘴下留情，小生知錯就是。”宜蘇就著窗沿躍進來，抓了一塊糕點填進嘴裡，“甚少有人將海棠糕做的這般好吃，七姑娘果真是有天賦的。”
畫笙懶得搭理他，自顧自走了出去又挎了個竹籃子進來，窩在房裡搗騰了好一會兒才拿出來三五個香囊，“夏秋之交最易沾染病氣，喏，拿去佩戴贈人吧。”
宜蘇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想逗弄一番，“京都裡何人不知何人不曉，我六公子向來是孤身一人，缺的便是志同道合的友人。可是要辜負了七姑娘一番好心，這香囊還是留著自己佩戴吧。”
畫笙沒好氣的啐了一口，“我發了瘋才想那麼多，你愛病不病，病死也同我沒關系。快走罷，別礙我的眼。”
宜蘇一把搶過來又撐著窗沿跳出去，“我替他們謝謝七姑娘的好意，這幾日還有要事纏身，可不要太思念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