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校孰冷眼
十日之期已到,任憑畫笙再不願也是來了酉學,一個頭八個大。還好沒同那四個姐妹坐一輛馬車,而是佔了六哥的便宜,“六哥,這世家子弟對商賈之家向來輕視,也不知我會遇到何種情況。”
“如今還好,大多世家也靠著商賈的財力一步一步向上爬,因此也會告誡自己子女對人頗加尊重。咱們顧家是有名的大戶,爹爹又一向是不拘財的。你放心,有事可以去尋夫子。”宜蘇哪知道姑娘之間的鬥爭遠比男子之間慘烈的多,最終還是畫笙自己的強權鬥爭收獲奇效,一眾同窗都成了她的小弟。
畫笙隨著面色不大好的夫子來了一個裝潢相較其他更加精緻的屋子,推開門便是一片安靜,不過這滿地狼籍卻是給了畫笙一個下馬威,“從今日起,她便是你們的同窗,你坐到靠窗的空位置去。”
畫笙揹著書箱自顧自坐過去,看著夫子一手拿戒尺一手拿著書,搖頭晃腦的品讀,真是個無趣先生。她收拾好自己桌上的用品便偷著打量一下四周的情況,看她們穿的衣裳大多帶著品制,應當都是官家千金,怪不得一個個驕縱無理,任憑夫子也無計可施。
熬了許久才聽到窗外鐘聲響起,畫笙低頭掃了兩眼書才發覺這個夫子恐怕沒那麼簡單,講的無趣卻是條條在理,似乎是有意為之,大約也是覺得朽木不可雕也。
旁邊投來許多打量的目光,有不屑有豔羨,也有純粹的打量。畫笙抬起頭莞爾一笑,“姓顧喚畫笙,是京城顧家的七姑娘,今幸為同窗,承蒙關照。”
“看來往日傳言都是假的,明明是個落落大方的千金卻被傳為市井潑婦,今日得見真人當真是嘆為觀止。”一個身著淡綠色衣裳的姑娘走過來,“我是百尚書的女兒百千曦,平日裡她們都叫我曦曦。”
五官清秀,眉目如畫,讓人看著就覺得很舒服,畫笙朝她側側身,“平日她們只喚我七姑娘,你覺得怎麼舒服怎麼來。”
只是百千曦還未來得及回話就被人打斷,最前排的女子翹著手指上華貴的護甲,眼神裡盡是不屑的目光,“聽聞朝中傳言,尚書如今越來越難做,我還只當笑談,如今看來卻是真的。什麼粗鄙之人都入得眼,想必是看上人家那份雄厚家産,拉來當個後盾吧。”
這位恐怕是皇家子女,不過肯定不是皇帝的女兒,應當是親王家的孩子。畫笙朝著千曦笑笑,絲毫沒把那人的話放在心上,“我出身商賈之家,承蒙姑娘不棄已經是三生有幸,至於姑娘看上我什麼那都是我的福氣了,總比空有一身清高的好。”
場面一度很尷尬,幸得夫子及時進門,所有人各歸各位,畫笙依舊靠在窗邊發呆。終於到了下課的時辰,畫笙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起身離去,對這位百千曦姑娘雖有感恩卻沒什麼好感,喜歡不起來,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宜蘇拿著竹簡在馬車裡已經恭候多時,見她上來的時候一臉疲憊只當她用功,並沒多想,他也沒想到畫笙就進了那個班級,“今日學的可好?”
畫笙癱著身子搖搖頭,“這裡的人好難相處,明明將姿態放的很低卻還是叫人冷眼相看。難不成商賈之家的女兒就註定遭人厭棄應當老死家中嗎?”
“大約是前人留下的浪蕩名聲,你也知道顧風晴無腦,仗著爹作威作福,她們很不受人待見,連著他人也歧視咱們顧家的人。”宜蘇仔細給她解釋,想來她也不容易,頂著各色目光熬了一天,怪不得這麼辛苦。
“還真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今日去的那個裡面大多是官家子弟,這不是更讓我難辦,也不曉得是誰分派的。”畫笙閉目養神,今日太過傷神還得好好休息休息。
“難不成有個喚作百千曦的?”宜蘇說出自己猜測,若真是她可就麻煩了。
畫笙點點頭,眼睛都困的睜不開。宜蘇拿竹簡輕輕敲了她兩下頭,“也不知有心還是無意,這個班級卻是複雜的很。以郡主陸飄為首的一眾世家子女,跟以百千曦為首的官家子女,你夾在中間,恐怕……”
宜蘇本想繼續說下去,卻發現畫笙睡著了,將她拖到自己身旁讓她靠著自己的肩膀能夠更舒適一些,大約真的是累壞了,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只能悄悄放在她枕邊伴她入睡了。
路昭華這裡卻是風平浪靜,處理了幾個夫子挨罵捱打的問題便睡了一會兒,西山進來的時候就看他睡的香甜,只能嘆了口氣打算離開,卻被飛來的一支筆攔住去路。他驚訝的看見筆尖入木三分,不,七分,呆滯的轉過頭來,“吵醒王爺了,屬下這就出去。”
“時辰差不多了,咱們也該回府了,這椅子不大好,坐著腰疼,明日把府中的那把搬來。”路昭華站起身揉了揉眼睛,伸了伸懶腰,只覺得通體舒暢,“對了,那個七姑娘可有什麼有趣的事,說來聽聽。”
“只同陸飄頂了兩句,百千曦護了兩句,然後就一直坐著發呆,別人同她找茬她也不理。抽屜裡的死老鼠,茶中的碎屑,還有房樑上掉下來的蛇,倒是驚擾了別的學生,她鎮定的很。”西山也為那七姑娘抱冤,不過是讓王爺碰了兩回壁,哪至於這麼試探,若是尋常姑娘,恐怕是嚇得門都不敢出了。
“西山,是不是心裡在罵本王?本王是曉得她不會怕這些庸俗之物才讓你去試探。這姑娘與眾不同的很,本王要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聖。”路昭華其實心底裡懷疑她的身份,往常京城裡關於這位七姑娘的風言風語多得很,而且十有八九都是嘲諷蔑視,如今看到真人卻是變了個樣。當今天下不太平,皇兄無能,只會猜忌手足,他可得勤謹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