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白羽笙便拉著沈宴之去了巡捕房看卷宗。
十年前的卷宗,翻開的那瞬間,有一種撲面而來的悶捂潮溼的氣味。紙質發黃零散,字跡模糊不清,上面的記錄也是有一句寫一句,基本沒有邏輯可言。
白羽笙很努力的去看,但是卻依舊有些吃力。
“算了,還是我來跟你說吧,這個案卷我已經看了挺多次了。”沈宴之為了節省時間,想要直接以口述的方式來讓她瞭解案情。
“徐紀雲,男,三十八歲,家住順華路三十二號公寓,原是魯一科研院的科研人員,與妻子在同一時間段先後被殺,腹部中刀,血流成河,當場斃命。巡捕房到了的時候,他們十二歲的女兒徐麗媛正躲在衣櫃裡面,嚇得昏迷不醒,被衣櫃悶得窒息。還有就是同樣躺在血泊之中的流浪漢,在巡捕房趕到之時,正好想跑,卻被撞了個正著。”
“這個流浪漢為什麼會倒下了呢?”
“根據這個案卷上的記載,現場有滑倒的痕跡,推測是流浪漢在逃走的時候撞到了腦袋,所以耽擱了逃跑的時間。而且流浪漢被逮捕了之後,認下了所有的罪,也有徐麗媛的指控,不僅如此……”
沈宴之繼續說道:“這個案子看似是簡單,但是其中的時間點沒有一個能對得上,所以才一直都沒有定案。法醫給出的死亡時間是在八點左右。當年的徐麗媛渾渾噩噩的躲在衣櫃裡,根本沒辦法證實流浪漢到底是幾點出現在公寓裡殺害她的父母的。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目擊了父母的死亡是流浪漢所為,並且進行了指控。可在這個時間段裡,流浪漢有很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妓女的證詞,真的這麼可信嗎?”白羽笙深表懷疑。
“嗯……”沈宴之稍有猶豫和遲疑,心中也曾與她想法一致。
他說:“如果單純只是妓女的一面之詞的話,這份證詞的確是值得掂量一下。不過給他作證的不光只有妓女,還有老鴇和一些嫖客。全因他穿著比較特殊,破破爛爛的,渾身臭氣。所以妓院裡的人對他的印象比較深刻。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個流浪漢在與妓女交歡的時候有一個癖好。”
“什麼癖好?”
“學名就是性虐待。透過疼痛來獲得高潮,流浪漢的身上和妓女的身上都有咬痕。為此,法醫還前去對比,根據新鮮的咬痕去判別,但結果是肯定的。這也為流浪漢的不在場證明又添上了一筆。”
“如果這麼多人證和物證都可以證明這個流浪漢的無辜,那就可以說明這個流浪漢確實並非是殺害徐紀雲夫婦的兇手啊。”白羽笙說道。
沈宴之卻答:“話是這麼說沒錯。巡捕房關著他這麼多年,也的的確確是有原因的。他的手腳並不乾淨,多次被人舉報入室偷竊,但苦於沒有證據,丟的錢也不多。徐紀雲偏偏與之計較過好多次,也發生過很多次的爭執。所以他會出現在兇案現場也並不奇怪。我一度在猜測,這孫子那天該不會是嫖完了以後入室偷竊剛好進了案發現場了吧?”
白羽笙特別認同沈宴之的這一猜測:“如果當時兇手一直在,確實可以解釋得通了。是栽贓嫁禍。”
“可徐麗媛的指控又說不通了。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再怎麼說也不會分不清是非,看不清殺人兇手的吧?”
“我就是你說的那個沒看清的那一位。”白羽笙苦笑了下,盡顯無奈。
不知怎的,她的記憶總是那麼模模糊糊,零零散散,白羽笙早就發現了的。
沈宴之也是無意觸到了她的“傷處”,眼含愧疚之餘又再一次轉移話題:“總而言之,這場命案非常的離奇,至今未破的根本原因是證詞之間的極致拉扯。”
“其實只需要否定掉其中一方,這個案子就可以定案。如果徐麗媛沒有說謊,那就是妓女和流浪漢之間的蓄謀已久。可我不明白,如果真的是流浪漢偽造證詞,那他八點殺完了人以後,為什麼臨近十點的時候會昏倒在現場呢?”
“還有一點,沒有跟你說明。就是照顧徐麗媛的阿姨。徐紀雲夫婦工作比較忙,所以就找了個阿姨來家中陪伴徐麗媛。早上七點上班,晚上八點下班。她八點下班的時候,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流浪漢在公寓樓下轉悠。所以,這個阿姨的證詞又再一次將妓女和老鴇的證詞推翻。要麼就是流浪漢有分身術,要麼就是有人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