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可可從二哥那裡, 知道了一些資訊,卻也産生了更深的困惑。
從健身房出來的時候, 她有種惶惶不知所措的感覺。
她記憶恢複了,也知道梁欣媛的死不會對項梓宸造成威脅了, 她應該去找項梓宸,去找兒子,和他們分享自己恢複記憶的喜悅。
可是, 左銘殺人這件事, 像一道沉重的鎖鏈,將她的心捆綁束縛,勒得喘不過氣來。
那不是僱殺手謀殺,也不是像厲辰驍那種借別人的手用火, 他是用刀, 那麼直接而殘忍地割破別人的喉嚨。
這,是一個正常人做得出來的事嗎?
即使是她,這個被梁欣媛下藥的真正受害者, 她覺得,假設自己真的是原女配, 即使恨梁欣媛,但都不至於恨到讓她死的地步。
更何況左銘並不是直接受害者,他是旁觀者。
他用刀劃破人類的喉嚨,去收割別人生命的時候,是怎樣的表情,是怎樣的感受?
他大概是像那次, 拿刀抵在她脖頸處時,一樣的殘忍陰冷。
他那個時候,會不會是真的想要劃破她的喉嚨,收割她的生命,而不是威脅?
一股深深的恐懼與惶惑湧上心頭,江可可呼吸很急,心情壓抑,回想起了一些並不美好的回憶,一些獨屬於她江可可的記憶。
她離開家鄉出去流浪前,經歷了一些變故,在十八歲不到的年紀。
很小很小的時候,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去世了,小孩子參加葬禮的酒席,根本什麼事都不懂,甚至當成普通的酒席。
她的家鄉,葬禮會有許多奇怪的習俗,非常熱鬧,小孩子都喜歡湊熱鬧。
第一次真實地面對葬禮,第一次意識到葬禮的意義和生命的嚴肅,是在她父母的葬禮上。
同時,那也是她第一次真的見到死人。
因為當時有警方介入調查,還有一些糾紛,屍體是在兩天後下葬的。
或許是是春寒料峭的天氣,使得屍體儲存還算完好,也沒什麼異味。
她在屍體火化前被要求去見父母最後一面。
母親的嘴角,隱隱約約是上揚的;父親那張長年盛放怒容的臉,僵硬而平靜。
她第一次認真地看待生命,以審視的姿勢,透過死人的身體。
之後離家流浪的那些年,她不止一次經歷過以為過不去的苦。她無牽無掛,似乎也看不到未來,卻從來沒有過輕生的念頭。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變成一具不會動的屍體,從一個活物變成死物,就會感到恐懼。
她相信,死亡是最沒有尊嚴的。
她敬畏生命,發自內心的。
左銘的行為,讓她難以釋懷。
江可可一個人在外面漫無目的走了許久,就像曾經在外流浪沒有目標的她一樣。
走著走著,她後知後覺發現有輛車一直跟著她。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轉身向後看,看到左銘的那輛黑色邁巴赫。
左銘看出她看到他跟著了,就將車開到她跟前。
江可可視線順著車窗望進去,問:“薇薇呢?”
“情緒不穩定,先回家休息了。”
江可可皺眉:“你不陪著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