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蒼涼豪邁的歌聲中,衛慎初看到了八瓣蓮花,金色蓮花圍著蓮蓬,中有蓮子十二,光芒萬丈,聖潔無比。
元郎醒來時,衣衫盡溼,枕上佈滿淚痕。
他睜開眼睛,躺著未動,在想夢中的情景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有種前世今生分不清的荒謬感。
夢裡,他們兄弟四人尚未成親便死在了戰場上。
在夢中,土豆和玉米兩種高產作物根本就沒有推廣開,直到四郎死的時候,他都未見到這兩種高產作物。
現在土豆和玉米在逐漸推廣,西北雖見得不多,但他回長安,已經開始見到人種植了。他決定要加快推廣這兩種高產作物,來緩解西北民間餓肚子的壓力。
還有,現在他們都活著,並有了娘子,一切都與夢中不同。
他心頭隱隱不安,總覺得有事要發生。
突然營帳外,傳來士兵的聲音:“報將軍,京城信鴿至。”
衛慎初從床上坐了起來,宣人入內。他開啟蠟封的小竹信筒,展開一看:娘子產二女,身中寄夢之毒,昏迷不醒。
是誰下得毒,他很清楚,不外乎上面那位。
娘子能產下蕭五郎的子嗣,肯定也能產下衛家的子嗣。若娘子這時死了,蕭家就是最大的贏家。這兩個小娘子肯定已經被賜姓賜名了吧!
不得不說,衛慎初很瞭解上面那位的心思。
遠在長安的衛家二郎和三郎,以及在海船上的四郎,他們都做了同一個夢。雖然最後他們都看見了八瓣金蓮,佛光普照,聖潔無比。
夢中的景象太過慘烈,夢中他們兄弟四人的悲慘命運揪著他們的心,讓他們醒來後一直心有餘悸,不敢動彈。
……
歐陽冉趺坐在蒲團上,雙目緊閉,眼瞼跳動。
他一下子就回到陪母親去霧靈山莊參加表妹娶夫的婚禮上。他在人群中尋找,並沒有看到娘子和父親,他明明記得就是在表妹的婚宴上碰到娘子和父親的。他們怎麼沒來?
午宴時,母親中風倒地,口歪眼斜,人事不知。
他瘋狂地呼叫郎中,簡然竟然也沒有來。他們都去哪裡了?
他覺得自己簡直要失控,他試圖挽救母親的性命,可仍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母親嚥了氣。
好好的喜事變成了喪事,父親本來就不太好的身體,在母親死後,被眾歐陽家的族老苦苦相逼,沒多久便纏綿病榻,一月後也撒手人寰了。
看著同根相煎的族人,他痛恨不已。
族老們派人到處散播謠言,說他歐陽大郎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還刑剋娘子,是不祥之人。
面對這樣的親人,他還能有什麼期待。他帶著父親的嫁妝和這些年藏在暗處的經商所得,離開了歐陽家族,一去不復返。
其實,他一直都藏在暗處,冷眼旁觀,看歐陽家族四分五裂,分崩離析,很快就在各大世族的圍剿中飛灰湮滅了。
看到他們過得不好,他就安心了。
一年多後,他無意中救了一個叫月奴的男子,他受了很重的傷,在他店裡養傷,養了三個月才好。走之前,他給他留了一塊玉佩,說以後必定報答。
他當時沒當回事,笑了笑,收下了。
他繼續到處經商,那時的大曌,外部環境已經不太好了。國家多災多難,民不聊生。正所謂富貴險中求,他雖不缺銀錢,但掙錢成了僅剩的樂趣了。
想他歐陽冉富貴多金,長相俊朗,卻無人敢娶。說來也怪,每次他準備嫁人,未婚娘子家必定出事,非死即傷。後來他想,既然這樣,他也就不要再害人了,自己一個人也挺好。
後來,他帶著商隊穿過廣袤的河西地區,進入大夏。在兩國邊境進行貿易,往返於大曌和大夏。生意越做越大,自然就引起了大夏王族的覬覦。
一次邊貿火併中,他差點喪命。正好他看到了人群中顯赫的月奴,他大聲呼救,引起了他的注意。
而月奴,也認出他來。
很快,他就知道月奴竟然成了大夏國位高權重的攝政王,在他的庇護下,他往來兩國,掙了一生中最多的銀錢。
再後來,大曌和大夏交惡,同時北部匈奴對大曌虎視眈眈。他作為商人,雖然貿易沒有國界,但商人有自己的國家。他便帶著人手、銀錢和貨物走水路返回了大曌。
那時的大曌戰火四起,他想起以前歐陽家和定國公府衛家打過交道。他敬服定國公府滿門英烈,衛家兄弟四人,如今只剩下衛家四郎一人。
衛家四郎正在抵禦外敵,收復失地。他缺少替他籌集糧草和軍需的“蕭何”,那他就主動請纓,毛遂自薦。
此後,他與四郎的情誼便結下了。後來,在軍中,他與太醫黃簡然又結下不解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