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郎君一邊要照看昏迷的女兒,和簡然一起商量藥方,另一邊還要抽出時間關注初生的嬰孩,忙得焦頭爛額。
八月二十五日傍晚,門房來報慧定大師到訪時,太郎君這才突然想起,慧定大師一定有辦法的,因為縈兒本就是他招過來的。
慧定大師帶著徒弟上登了孟府的門,這一訊息很快便傳到了女皇耳中,她暗笑,寄夢是那麼好解的嗎?故弄玄虛的僧人也敢稱大師?
不管女皇作何想法,太郎君恭恭敬敬地迎了慧定大師進門。他知道慧定大師的醫術不淺,且他還會祝由術,縈娘能不能醒來,全靠慧定大師的指引了。
太郎君領著慧定大師去了清韻院,他先看了小虹霓和虹霽,笑道:“兩位小公主福澤深厚,是天下蒼生之福。”
隨後,慧定大師和智心法師在院中見到了蕭瑾瑜、沈靈均、衛慎言、衛慎行、歐陽冉和黃簡然。
蕭瑾瑜和沈靈均知道慧定大師的厲害,也知道他身後智心法師的厲害,他們有些心虛,重生的經歷怕被他們看出。
慧定大師只和他們說了一句:“孟家娘子是你們的命定之人,你們有累世的姻緣。”
夜幕降臨之後,慧定大師表示要做一場法事,讓太郎君將那顆定魂珠找出來。
太郎君這才想起他好久都沒見到孟縈的定魂珠了,他連忙讓竹清去找那顆雙魚戲珠的金珠來。竹清卻說那顆珠子不見了,丟了三年多。
蕭瑾瑜見太郎君聽說金珠丟了之後沮喪不已。他想起孟縈救他的那個寒夜,他拿走孟縈的荷包,裡面就有那麼一個雙魚戲珠的掛飾,他忙讓文喜去翻箱底。
很快,文喜就拿來了一箇舊荷包,裡面正是那個雙魚戲珠的掛飾。
慧定大師拿到那顆定魂金珠後,將它放到孟縈額前。他讓孟縈的六個夫郎一邊三個,趺坐在床兩側。將兩個嬰孩放到孟縈腳頭,一邊一個,又讓太郎君趺坐在孟縈的床頭。
三郎讓人將整個清韻院圍得水洩不通,不許放任何人進來,也不許任何人打攪大師做法。他直覺大師能喚醒娘子,因為娘子與他之間的感應告訴他,若是娘子再不醒來,也許就要永遠睡過去了。
慧定大師和智心法師這才開始焚香禱告,檀香香氣飄散,伴隨著兩位法師的祝禱經文,房裡的眾人陷入睡夢一般。
遠在西北營地的衛元朗,在營帳裡迅速進入了夢鄉。他夢到了他幼時在京中的事,夢見給皇子們當陪讀的日子,還夢到了他在京郊大營訓練的日子,那時年少輕狂,日子過得肆意張揚。
緊接著,他又夢見他告別母親,遠赴西北。他十六歲,第一次跟著父親上戰場,然後回來吐得一塌糊塗,夜裡還做了噩夢。
隨後,他又夢見了父親和叔父們戰死在西平郡,他領著二弟和三弟退守金城郡。那年整個大曌、匈奴和大夏都遭受了乾旱和蝗災,那個冬天又特別寒冷,士兵們既沒有果腹的糧草,也沒有取暖的寒衣和棉被。他們在金城郡艱難度日,人疲馬乏。
他們等啊等,一直都沒有等來兵部的糧草和軍需。他們就像一群被遺忘的人,困守愁城。
一開春,佔據西平郡的大夏國戰神沙依古便領兵挺進金城郡,企圖攻下秦州,拿下長安。
他臨危受命,接下了父親和叔父們留下的重擔,在那般困難的環境下,女皇襲爵的聖旨送到了,卻沒有送來糧草和軍需。
只是讓他一定要守住金城郡,伺機收服西平郡。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在大家都餓肚子的情況下,他自己都沒臉讓他們義無反顧地衝向戰場。
那時,金城郡民間幾乎都要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軍營也只能每日開一次火,那些瘦弱的戰馬都被殺掉吃了,連馬皮都沒放過。每日一餐,讓戰士們哪來的戰鬥力。他與士兵們一樣,也是每日一餐。
接下來的戰鬥,他和沙依古在白銀關一戰。長期的半飢餓狀態,讓他的體能下降得厲害,精神狀態也不好。一個晃神,他竟然被沙依古斬殺馬下,他看著自己的頭顱滾落一旁,驚出了一身冷汗。
緊接著,他看見自己靈魂出竅了,飄蕩在空中。主將被斬,士氣低迷,白銀關迅速失守。
白銀關失守,金城郡告急。
戰報傳到長安,女皇震怒,派靖安候領兵前去支援。
正好這時,五皇子讓人從山南東道收集的糧草送到了金城郡,一時大大緩解了金城郡守城的壓力。
二郎和三郎蓄精養銳,幾個月後,在他們的苦戰之下,最終截殺了沙依古,給自己報了仇。
可他們並未被女皇記下軍功,就因為白銀關失守。很快二郎就被調離西北,領兵前往西南鎮壓土人暴動。
二郎到西南之後沒多久,就得了當地的冷熱病,又稱打擺子。那病來勢洶洶,忽冷忽熱,讓人痛苦萬分,二郎很快就瘦成了皮包骨。他在西南苦熬一年,最終死於冷熱病,可憐二郎出師未捷身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