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大人在皇後面前也不藏著掖著,直話直說,這府衙的燈在這室內忽暗忽明,被屋外的細風一吹,那燭火搖搖晃晃起來。
“皇後娘娘,這容府的大小姐把城陽王妃的首飾溶化成別的首飾,用她容家的技術仿了這同款首飾,交給這城陽王府的兩個丫環,屬下查明,這容容小姐想嫁給濟北王,而濟北王卻傾心於這城陽王府的夏沫姑娘,這怕是這件事的最後真相。她就是想報這濟北王對她的遺棄之仇。”
蘭大人能說出這番話來,已經是深思熟慮推敲幾次後才最後決定說出來的話。
蘭大人見皇後一直緊盯著他,他忙低頭答道,以表恭敬,“皇後娘娘,臣有個問題想問您,不知當講不當講?”
皇後擺了擺手,讓他自由的說下去,既然到了他的地盤上來,沒必要再擺什麼皇後的架子,目光卻一直盯著這她面前案上的兩張畫像,其中一張卻是她尋找多時的故人,已有好幾年不見面,沒想到這畫像卻到了面前。
“皇後娘娘,這夏沫姑娘是齊國曹原極大將軍的妹妹,曹枚心,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改名換姓,還成了城陽王府裡的奴婢,還是一個三等丫環,這三等丫環,在城陽王府裡是最下等的丫環,還好,這城陽王妃待所有下人倒是都不錯,她也過的日子還可以,但不管怎樣,她必竟是一個相門千金,她的父兄是那樣的富貴顯赫。想必她是經歷了一番挫折,這明面上,她是下人,與那容府小姐不能一爭,但她的真實身份,只要由皇後娘娘親自公佈出來,您與她一相認,她的身份再現,那,容府本是見勢而為之戶,必然定會自行的了了這一樁公案,不會再糾纏,那城陽王妃的首飾,她們能溶掉,她們自有辦法複原。”
皇後並沒有問,也不多話,只是認真聽著他說著那些話,他見皇後沒有過多的問,只是一味盯著畫像出神,他就一直在那兒說,就怕皇後治他個不說之罪。
“蘭大人,聽說你與容府有過節?!”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這蘭大人措手不及,又不敢瞞著,彎腰恭謹答道,“臣與容府確實有過節,但臣決無報私仇之心,當年臣租住容府,與容府的謹蘭小姐有過一段情緣,可後來隨著她的失蹤,臣是遍尋天下也未果,但臣這些天收到了這謹蘭寫給為臣的書信,但卻是十幾年前的信。皇後娘娘,臣知道您在宮裡當面拒絕了城陽王妃的請求,又在不知情兩丫環的身份下出宮來問臣案情,臣就知道皇後娘娘確為母儀風範,臣想與皇後娘娘做個交易,皇後娘娘能夠幫臣謹蘭,而臣公允審判。”
他倒是認真的說,說的一本正經。
皇後怎麼聽都有一種被威脅的感覺,淡淡道,“你是長安府尹,手掌五品官印,這容府不過是商家,你找謹蘭應該是有你的辦法?”
“為臣不瞞娘娘,為臣試了不知多少辦法,就是未果。這五品官在京中那個官不比為臣的大,這容家雖說是商家,卻幫薄家管理著田産,商鋪,還有許多說的清的說不清的私産,容家又有薄太後撐腰,為臣也不敢過分行為。”
“成交!”皇後一拍板,這蘭大人倒是也爽快,“為臣謝皇後娘娘千歲。”
陰森黑暗的牢房裡,夏沫和秋寧在一起,秋寧看了看夏沫,本來就害怕的臉更是緊縮成一團,用同樣害怕一聲音嘶啞的道,“夏沫,我們會不會死在這兒,我爹的賭債還沒還上,我娘精神病還沒有治好,我可不能死,我真的不能死。我死了,他們怎麼辦?”秋寧一把拉住夏沫的手臂,用力過分的搖著,好像就是她害的她進來的人。
夏沫本來心也很亂,被秋寧這樣一搖一晃,整個人都不舒服起來,把本不想說的話說了出不,但又不複不強撐著精神安慰著她道,“你爹也該讓他知道賭債是不受國法保護的,你娘,你就不要再騙你自己了,你娘比誰都正常,就是有些時候太過矯情,讓人無語,上次王妃幫你請的大夫也給出了結論,你娘沒病,就是心眼小,見不得別人好,又喜歡瞎想,整天的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就是跟別人過不去,你爹和你娘天天吵架,家裡也很煩。他們倆個都是自私的人,從來沒問過你,你這個親生女兒過的好不好,就是天天的變著法子來找你要錢,這樣的爹孃不要也罷。”
“夏沫,不許你這樣說我爹孃,我爹挺好的,就是酒多了,腦子有點糊塗,又是一根筋,我娘,她就是跟我爹感情不好,才這樣的。他們如果沒了我,肯定沒有辦法過了的。”
夏沫搖了搖頭,道,“算了,你就是這個脾氣,如果我們這次能出去,我請你好好想想你自己的未來,你雖是個丫環,你也有選擇幸福的權力,不要一味退讓。”
“夏沫說了這樣多,你不會明白的,你是孤兒,沒有爹孃,沒有親人,你是不會明白我的感受和處境的。”秋寧被夏沫說中了痛處,反擊道,卻又把話說到了夏沫的痛處。
見夏沫的臉色有些難看,她不再說什麼,在這樣的處境裡,連個透氣的窗戶都沒有的地方,她們就是兩個丫環,這都到了現在這個時間,怕王妃也放棄了她們。
不遠處有了一束光亮,由遠及近,一排燈籠照亮了這整間牢房,這兒是女監,本來關的女犯就少,這兒又是最裡面的牢房,自然沒個犯人,但只要是個女犯,都注意到了這燈籠光的存在。
伴著燈光一同靠近的還有皇後娘娘的聲音,溫潤鏗鏘,字字有聲,“誰說她沒有親人,本宮就是她的親人。”
“皇後娘娘,”夏沫見到這竇氏的到來,知道了竇氏這幾年的經歷,與她一別,再見時,已是物是人非,心中波湧,五味雜陳,百感交集,甚是難受。
她雖這幾年經歷,但到了長安,她在城陽王府聽王妃說起這竇皇後,又見過竇皇後的畫像,知道是她,見她來,雖她穿著便服,又自稱本宮,她也不能置身事外的不與她相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