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重石高高壘起城牆,層層拔地而起,延著這外圍築建成國都城防。護城河延著城防圍壘起二層防護。這是整個大漢中最大的一個國中的最大的一座城池,齊國臨淄城,周天子分封諸候就已經存在。
才五更天,厚重高大的城門仍緊閉關。護城河上進到臨淄城的石橋上已經諸多人在等待。他們各色打扮,不知道他們的身份與目的,但統一目的就都是進到這城中,看著他們的打扮,莫琴心大概能猜出他們或經商,或探親,或逃難。
莫琴心隨著人流,擠在他們的中間,她今年不過八歲,個頭不高,但五官清秀,她時不時掂起腳尖來探看城門,臉上露出焦急之色,時不時的望城門的另一方向檢視。
她從昨天就到了臨淄城,只是昨天到的時候已晚,城門已關,她也不敢投宿客棧,只好在城郊破廟中宿了一晚。
雖是六月的天氣,但是晚涼夜露也讓她冷冷的顫抖了一夜,外加害怕追兵更是不曾好眠。
她從長安來,一路風餐露宿,一趕就是一個多月,扮成男孩的模樣。昨天到的時候滿頭垢汙,她還特意在河邊清理了一番。
終於到了齊國,讓她頓時激動莫名。
遠處一隊騎兵正在靠近,迅速就到了這城門下。他們全身武裝,金甲在身。
他們到城門下不多時,莫琴心就發現了他們,她不動聲色,仍站在原處,所幸城門已經開啟,人群已經流動了起來,她隨著隊伍慢慢進城。因緊張她下意識捏緊了腰間的一枚雙魚玉佩,這是她母親留給她的唯一信物,也是能和父親相認的信物。
她轉了頭偷偷的觀察那些金甲騎兵,他們一共三人,都已經下了馬,其中一個手中還拿著畫像,雖遠隔著五六米,但她猜也能猜的出來是跟著她來的,那畫像就是她的母親,莫紫霜。
她見他們中拿畫像的那個人,已經接近了隊伍的最後一個人,拿著畫像,比對著。他們沒有她的畫像,怕是按著母親的畫像來比對她的模樣。
他們是守護呂太後的金甲衛士,非重欽犯不出動。個個都是武藝高強,且個個隨先帝南北征戰,不怕死的家夥。
城中計程車兵分為兩批,一批六人,六人只守城內,另六人只守城外。隔天一換。
這守城外的六人,也只是延著城門口,在人多的時候,時不時觀察來人的模樣,向她們收取進城的費用,一人兩錢。
這六人有一個帶頭的副長,一帶頭的正長,一般正長會在城樓觀望,樓上或樓城兩側會有相應辦公的地方,副長通常會帶人出勤。
今天守城外的正長簡傑就像往常一樣,在城樓上檢視來人。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莫琴心的身上。
這排隊等候進城的人並不多,七八歲的小孩子跟著大人或者單獨的就更少,一眼幾乎就能看盡,金甲衛兵三人分別鎖定了這人群,看了五個小女孩,按長相,身高,衣著打扮,身份一一核對,都被否定。
最終他們中帶頭的那頭把目標鎖定在了莫琴心身上。
莫琴心把兩個半兩銅錢交到守城衛兵的手上,心下舒出一口氣來,偷眼瞧見那三人正往她這兒來,她下意識的加快了腳步,就當她跨進城門的那一步,突然她的耳朵傳來了,她最不願意聽到的那聲,“站住。”聲音鏗鏘有力,不容置疑。
三人像鬼般飄移到了她的面前,她低著頭,不敢出聲,更不敢大聲的喘氣。
這三人她見過,就在一個月前,她看見他們親手殺死了她的母親。
那時的她正躲在長安街上的一間出租屋內,那兒是她娘和她租住的地方。
她從懂事起就和她娘住在那兒,那兒有她最美好的回憶。
她被母親藏進了客廳中的書櫃夾層中,才倖免於難。
那個時刻的她,恨不得跟了母親去了。這時的她想起當時母親的挺身維護與從容赴死,不由的來了不想辜負她以死保她的勇氣。
她抬起了頭,鎮定自若的回道,“官爺,有什麼事嗎?”
“會說齊國話,齊國人?”那帶頭的人用長安話問道,有些遲疑,有些不肯定。
手中的畫像一直在她的面前與她比對著。好像確定那畫像上的人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