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老四得救訊息早有人飛奔報入農家。農家上下自是歡喜不已,農夫人早已知曉有方淼這麼號人兒一直陪伴農老四。心裡一隻顧及玉蘭蘭感受,後來聽說玉蘭蘭與她在小島上情同姐妹,這才安下心來。農夫人緊緊拉著方淼的手,心中歡喜不已。一則她是方臘的女兒,二則這姑娘確實討人喜歡。只是礙於她身上有傷,也不敢多做叨嘮趕忙讓去休息。
且不說農家上下如何絮叨,但看這時有一人兒急急忙忙闖進農府,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餘龍門。只聽他上氣不接下氣說道“四叔,王鑫找到了,原來那廝躲在城隍廟裡”。農老四一聽,心中大喜,也不耽擱提起棍棒便隨餘龍門去了。
破舊不堪的城隍廟在農老四的腦海裡有著揮之不去的記憶,城隍廟外早已被農餘兩家家丁圍了個水洩不通。城隍老爺那雙威嚴的眼神叫農老四心裡咯噔一下,這座泥雕塑像曾幾何時也給他心裡造成不小的陰影。
福壽二人在廟裡不斷搗弄,只聽得壽老頭搖頭念道“怪哉,怪哉,明明看他進來,怎地憑空消失了。莫抵他也會飛天遁地不成”。
福老頭雙手叉腰,臉皮氣的鼓鼓,目光在廟裡四下游蕩,嘴裡卻說道“莫要被我逮到那廝,不能我非得狠狠揍他屁股”說完,踢出一腳正好踢在壽老頭屁股上。
壽老頭找了許久找不到王鑫心裡本來就窩著火,突然又被人戲弄,那裡還有好氣,只聽他罵道“你沒長眼麼?我是壽老頭不是王鑫”說完,抄起巴掌便朝福老頭臀部打去,福老頭一個機靈躲了開來。壽老頭氣惱說道“還敢躲”兩個人嘻嘻哈哈打鬧起來。
眾人早已知道兩個老頭瘋瘋癲癲,也不以為意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只聽得農老四問道“餘二哥,王鑫確定是跑到廟裡來了麼”。
餘水清說道“保準沒錯,我們從知府衙門一隻跟他到這裡,他前腳進來,我們後腳就跟了進來,人就消失了”。說完雙眼又在掃視了一遍廟內,露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接著又道“你說廟裡就這麼個大門,難道他會變成耗子躲到洞裡去了不成”。
這裡農老四再熟悉不過,聽他們這麼多人都說親眼看到王鑫進來,那就八成錯不了。可是整個廟裡就這麼個敞開的空間,哪裡還有藏人的地方。農老四也是實在想不通。
福壽二人還在嬉鬧,在供桌旁躲來躲去。農老四看著那威嚴的城隍老爺,想起自己曾經捉弄他竟被它在夢裡嚇了一跳,從那時起在農老四的心裡對他産生敬畏之心,再也不敢褻瀆神靈。對福壽二人說道“你們再不下來,小心晚上做噩夢哩”。
福壽二人聽到農老四的勸告,看了看踩在他們腳下的雕像,呵呵笑了起來。只聽得福老頭說道“他只不過是個下界遊神,我們豈會怕他。莫說他這只是個泥胎替身,就是他真身再此也得給我們點頭哈腰”。壽老頭也跟著應和道“對極對極,他在此處食百姓香火卻不保百姓生死,還要藏汙納垢,我看王鑫就是被他藏了起來。要他還有何用,我們要掀翻在地,砸碎了他”。農老四見他們不聽勸告,也不以為意。心想:要是這木雕泥塑的東西當真能夠懲惡揚善,那世上就太平了。已是也不再說話,任他們二人嬉鬧。
福壽二人說做就做,二人同時一使勁,當真把那城隍老爺扒了起來。往空中一拋便要摔它個七零八落。
誰曾想到,那座原本肢體僵硬的泥雕像竟然在空中一個翻身,能後直直立在地上。這一幕在場眾人無不驚呆,一些膽小的竟被虎的大叫。農老四看到他那雙原本呆滯的眼光突然靈動起來,這哪裡還是什麼雕像,分明是個活人。
福老頭指著他對農老四說道“原來這廝假扮泥像,怪不得我們找他不到”。說完臉色一臉得意。眾人看到王鑫現身無不歡喜,均想:我們找了你一晚上,現在看你往哪裡逃。一副非要將他生擒活捉架勢。
農老四卻是喜悲參半,喜的是自己可以手刃這個殺害自己兩位兄長的兇手。悲的是這個在自己家裡呆了半輩子的人,自己也視如親人的人,今日自己卻要他的性命。可是不管怎麼說,他畢竟是殺人兇手,雖然未必是直接殺害兩位兄長的人,最少他也是個幫兇。想到這裡,農老四不僅怒氣攻心,心想:就是天王老子我也饒不得你。惡狠狠說道“吳管家你好啊”。
王鑫看到農老四那副咬牙切齒的樣子,臉上微微一笑,說道“四爺,你還是叫我王鑫吧。我知道在你心裡吳管家已經死了”。
農老四說道“你是兇殘成性的王鑫也好,弱弱老實的吳管家也罷。殺人償命的道理這是改變不了的”。
“兇殘成性”王鑫跟著唸了一遍,說完哈哈哈大笑,笑的是那麼的譏諷,彷彿在說:你既然說我兇殘成性?接著說道“四爺,你們這麼多高手在此,今日我是插翅難飛。我知道你向來性子比較急,今日可否多給我點時間,聽我講個故事”。王鑫的話雖然是在尋求農老四同意,但說的不卑不亢,叫人不答應不行。
農老四看了看餘水清,餘水清雖然覺得吳管家就是個農家的下人,內心一直瞧他不起,但是畢竟也是相識了半輩子的人,也想聽聽他有什麼臨終遺言,已是向農老四點了點頭。農老四再將目光投向福壽二人,福壽二人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只是在和吳良四眼相對的時候,他的眼神裡在乞求農老四同意。說道“你說吧”。
王鑫抱拳向眾人作了一揖,表示感謝說道“我八歲之前,有著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父母慈愛,兄弟姐妹只見互親互愛。那一年我外公由於不滿當地官府的橫徵暴斂帶著族人反抗官府,沒多久就被官府給鎮壓了。朝廷要追究責任,由於我母親嫁到外地,原本是有可能躲過這一劫的,但是我大伯擔心我家會連累他家,就到官府去檢舉了我們。我一家人就被充軍瓊州,當年孫知府還在臨川當知縣,他念我可憐就偷偷地把我放了”。
說到這,人群中有一人高聲喝道“縱然是我爺爺被迫無奈出賣了你們,但是你也不能把這仇恨記在你這個老實本分的哥哥身上”。說話的正是王楚,只見他對王鑫怒目而視。
王鑫說道“老實本分?哼,楚兒,你真是太不瞭解你父親了。說實話,我一點也不恨你爺爺,他為了一家人的安危做出這個抉擇,我可以理解他。但是你父親就是個活脫脫的衣冠禽獸,他為了太祖的寶藏,殺了你爺爺。你母親那個善良的女人,就是勸了他兩句他便把她按到水裡活活淹死,你說這是人做的事情嗎?這一切都是我親眼所見,要說兇殘成性,我看他當仁不讓”。
王楚哪裡肯相信他的話,在他心裡父親是仁慈的好父親,只聽他激動不已大怒道“你胡說”說完便舞起手中長插便要向王鑫殺去,所幸被眾人拉住。
王鑫說道“我在殺你父親的那天晚上和你父親的談話,餘二爺在屋外聽得一清二楚,他可以做個見證”。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餘水清。王鏞畢竟死了,一個死人再大的不是也不應該拿出來討論,所以他連餘龍門都沒有講過這部分內容。他原本想把這部分話帶到棺材去,沒想過現在卻要在這種場合之下講述出來。他看著王楚看著自己那雙乞求的眼神,彷彿再說:我父親絕對不是那種人,你趕緊告訴他們。只見他低了下頭,說道“他說的沒錯,這是你父親親口承認的。而且三十年前,莫家人也是他殺的”。
這些話對王楚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他心中哪位慈祥的父親竟然是這麼個殘忍的人,他接受不了這個現實,他嘴裡不斷念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們這群騙子,騙子”說完狂奔出去。眾人看到這一幕,心中難免心酸。在農老四的記憶力王鏞勤儉持家的普通漁夫,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個人。
福老頭說道“你把別人說的那麼不堪,你自己就很幹淨了麼?你快點說出你為什麼要殺害農家兄弟,還有夜裡佛那廝在哪裡我們要找他報仇”。福老頭雖然一臉嚴肅,但是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下孩子過家家一般說的話。
王鑫也不理睬福老頭的質問,說道“我這輩子最感激的除了孫知府之外,還有就是農家了。我八歲便進了農家,農老夫人視我同親生兒子一般,農太爺還私底下偷偷教我些防身的武功。我不可能殺他們,而且我還在拼死保護農家每一個人”。
餘水清冷哼一聲說道“一派胡言,你即使不是殺害農家兄弟的兇手,至少你也是幫兇。像你這種無恥的白眼狼你還有什麼顏面提農老夫人,農老太爺”。
王鑫聽完餘水清的話一臉憤怒,他本想辯駁話到了嘴邊還是讓他給嚥了回去,看到農老四看自己的眼神,他知道農老四和餘水清有著一樣的想法。只見他深吸了口氣,說道“四爺,我知道現在是百口難辯。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農家的恩情我這輩子是報不完了,只有來生再報了”說完,只見他揮動手中金鐧向自己腦袋砸去。
在場眾人無不吃驚,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農老四心想:聽他言之鑿鑿,一番話無不發自內心感人肺腑。莫不是當真錯怪了他?還是他知道今日無法逃生,必死無疑。所以故意說這麼一番大義凜然的話,以博得別人同情而尋得一線生機?聽他的話:他要保護農家的每一位人?難道他得死也是在保護誰?他的話令農老四十分困惑,要是他一死似乎都將成為謎團。已是隻見農老四舞動金棒本想上前去阻擋。就這這時,只聽得以聲音悠悠地傳了進來,說道“住手”話音剛落,農老四之間的一團黑影在眼前閃過。再看王鑫,手中的金鐧已然不見,地上多了一團飄乎乎的黑影。農老四自然認得此人。
農老四知道他的厲害,單憑自己一人之力似乎絕無捉住他的的可能,說道“他就是夜裡佛,大夥一起上”。說話間金棒打了過去,福壽二人早已搶先一步發招攻了上去,餘水清也不甘示弱長刀已出。緊接著又聽到黑影唸了句,道“阿彌陀佛”同時黑影一閃,農老四隻覺得一陣邪風迎面而來,逼得他出手格擋。屋中亮起的火把也隨即熄滅,屋裡一下子漆黑一片。農老四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也不敢冒然出招。等到燈火再次亮起的時候,哪裡還有夜裡佛和王鑫的影子,就連福壽二人也不見了蹤跡。農老四深知他們二人功夫了得,也許只有他們這樣的高手才能夠跟上夜裡佛的腳步。
眾人無不感到惋惜,就這樣被二人逃了。同時眾人又無不感到慶幸,像夜裡佛這樣的身手連他人都沒看到,要是當真要與眾人為敵那似乎沒人逃的了他。當即農老四便吩咐人四下尋找。
黎明就在眼前,農老四獨自一人坐在大廳上喝著悶酒,雖說這幾日被關在監牢吃了些苦頭,今兒晚上又忙乎了一晚上,但是他卻意思疲倦也沒有。腦海裡不斷是王鑫和哪位素未謀面的夜裡佛的的影子。農老四又再次想起他和餘江海那日晚上的談話,他除了向餘江海說了自己對王鑫的懷疑,他還從餘江海的嘴裡得知一個令他愕然的訊息,甚至可以說餘江海說的話叫他難以相信,兇手怎麼可能是他?絕對不可能:他自己在心裡一遍一遍對自己說。他甚至不想去想他,他害怕,要是當真是他幹的那自己該當如何處理?派出去找尋的家丁陸陸續續回了,又被農老四陸陸續續地給派了出去。農老四心裡在迫切地等待,他希望立馬知道答案。
農老四抿了一杯酒,他的思緒非常的混亂。就在這時幾個人走了進來,老遠就有人報道“老爺,餘家二位爺和餘少爺來了”農老四心中泛起嘀咕,心想:這大清早的過來幹嘛?但還是慌忙應了出去。
餘江海笑呵呵說道“老四,一晚上沒睡吧。我聽你二哥說,你們昨天忙活了一晚上,還是叫王鑫跑了,實在有些可惜”。農餘兩家世代皆是以兄弟相稱,只是以前農承伯農承仲在的時候,彼此為了區分會連帶上姓氏。現在農家二哥不在了,自然這個餘二哥也就變成二哥。餘江海一邊說話一邊進入大廳,農老四自然將上位讓以餘家兄弟,餘家兄弟自然也不受,在次位坐了下來。農老四也不再謙讓,在主位坐了下來,叫下人看茶那自不用多提。
農老四嘆了一口氣,說道“確實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