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若是肯聽在下的話,敢喝粗鄙野方,或可醫得。不過,若是醫不好麼……”
“先生敬請寬心,不管怎麼說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是啊,謝大夫請放心,若是能醫得好,本王自然親自奏明皇上為您請功!”
“豐親王看錯人啦!謝某肯來,不過是因為治好一個皇爺,等於治好半座江山,於名利無關!”
偌大的寧親王府,花園、迴廊乃至屋舍前後錯落有致的擺滿了盛開的菊花。定親王崇寬剛進入書房所在的跨院,便聽到一陣陣並不很嫻熟的琴聲,仔細看時迴廊的中廳裡,一身常服的寧親王崇和,正站在一名妙齡女子的身後,手把手的教她撫琴。
崇寬咳嗽一聲,開口道:“還是五哥雅興不減當年吶!”
崇和見是弟弟來了,笑著放開那女子的手說:“再好的雅興也怕被人打攪不是?”
“都察院那個榆木疙瘩最近往老八那裡去的很頻繁……五哥真就不打算出來做事了?”崇寬隨意的坐在迴廊的木條椅上,見那女子蹲安告辭走遠了,才開口說話。
“我從不受那三更燈火五更雞的罪,可皇上今兒早上用過幾杯茶、看過幾本摺子我都一清二楚不是?這叫享天下之利,不擔天下之責,何樂而不為呢?”崇和並沒抬頭看他,一手背在身後,一手隨意的撥弄著琴絃說道。
“明安圖的事兒,怕也是拜五哥所賜吧?”崇寬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來。
“赳赳武夫,還真以為自己能坐穩封疆麼?笑話……”
“可這案子……現在沒什麼進度了,楊四維又這樣三天兩頭的往老八那裡跑……不如以刑部的名義參他一本?”
“你拿什麼來參?”崇和揹著手走到崇寬的面前:“明安圖已經停職回京聽候處置了,翊勳也上了舉薦不賢的請罪摺子,即便都察院動作小了些,也並不是就置之不理了,你參他什麼呢?”
“參他憲官逢迎宗室、諂媚枉法!”
“你又犯渾,楊四維本就是翊勳簡拔的,可他自打上任都察院連裕親王府的門都沒登過,誰不知道他是被皇上罵了才奉旨去裕親王府請罪的?這麼多年了,你也該長點兒腦子了!”
“可是……”
“依我看,翊勳怕是沒幾日了……”
“真的?”
“你沒見他已經開始著手歷練皇子了麼?”
“五哥的意思是……”
“他這一手倒是也提醒我了,我們不能總把目光放在養心殿,皇子們才是明天!他翊勳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而我們最不缺的,恰恰也是時間……”
謝元和給翊勳診完脈出了上房,要來太醫們給開的方子細細過目,略斟酌了片刻,臉上略顯出一種釋然來。楊四維見他這樣,忙問:“怎麼樣?”
“太醫院的脈案和方子都是沒問題的……”
“沒問題怎麼不見效啊?”翊功並不懂醫道,卻一直對太醫們很不滿意。
“豐親王不要起急,聽在下慢慢說。”謝元和見翊功起急,忙陪笑著勸慰道:“太醫院嘛,因為擔繫著的都是主子們的貴體,從來用藥不敢逾越成例。可這人呢,病有急有緩,身體也有實有虛,千症一方雖然治不壞,可要求藥到病除也是不可能的……”
“謝大夫,您也知道,我哥哥他早先在西北有過重創,禁不起這些和事佬們這麼慢調細養不是!”
“豐親王說的對,可是太醫們……”謝元和說著捋了捋鬍子:“太醫們畢竟不是閑雲野鶴,籠雞有食湯鍋近嘛!”
今兒值守的太醫恰好正是張養和,這話他聽著雖然不入耳,卻也知道這是人家在保全自己,只好陪著笑就點頭稱是。
“不知謝大夫有什麼高見呢?”
“回王爺,在下想請張太醫將方子裡的玄參改為北沙參,再加二錢百部。”
“可是百部有毒,您這個劑量……”張養和遲疑的問,又將目光落在翊功身上。
翊功哪裡懂得這些,便回身去問黎樂村:“樂村,您老人家怎麼看?”
許久沒有言語的黎樂村略作沉吟,點點頭對翊功說:“王爺,黎某覺得謝大夫的法子值得一試,畢竟現在王爺的肺陰虧虛的厲害……”
“好吧!”翊功長嘆一聲:“你們盡心診治,預後如何,我來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