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的時間不到,螭君的水神殿便現於眼前,它並不同於四海龍王的水晶宮那樣華麗:古老的木製的牌匾提著‘水神殿’三個大字,整體呈暗淡的色調,又襯上四周深藍的水澤,在五米開外看著,彷彿都如一座海市蜃樓一般,畫面帶著隱隱曲折,有一種滄桑的神秘之感,然人心生敬畏,不愧是上古留下來的殿宇。
走到殿門口之時,有兩個乖巧的童子跑過來,作了個揖,說,“水神大人您回來了!”
“嗯。”螭溫柔的摸了摸他們的腦袋,微笑道:“今日來了貴客,你們去準備點酒菜。”
“是。”待引完路他們便跑開了。
螭向沉夢介紹著:“他們都是附近村落的人們用來祭祀的,先前禹治水時人們敬畏鬼神,便留下了這樣的規矩。”說著似想起了那時的情景,還笑了笑,“不過也好,至少有人陪伴我就不孤單了。每三年便會有孩童被送過來,那時,先來的這些孩童便能歸家。”
端上酒菜,這些童子又恭敬的行了個禮,慢慢退下。
沉夢看這些童子,並不十分懼怕這個水神螭君。心裡有了些疑問,卻不知該如何開口,正準備把這句尚未組織好語言的話嚥下去,卻聽螭輕笑了一番:“上仙莫不是誤會了什麼,螭豈是那種心存邪念的仙?”
沉夢笑了笑,有些尷尬,沒言語。
螭接著說道,“當年禹治水後,我便被封為這雲夢大澤的水神,那時的人們尚且無知,總以為每次水難都是鬼神發怒,而若能得到我們庇佑,便可安心生存。而能得到鬼神庇佑的唯一辦法就是每隔三年送上數名童男童女,把他們放在一個草船上,慢慢飄向這雲夢大澤的水心周圍,待草船淹沒,他們便會沉入水底,被吃掉。”
說著又飲了口酒笑道:“我當然沒這種嗜好。後來,新一批的童子被送到,我便把先來的那些送了回去,久而久之,雖然他們依舊會送來童男童女,但知道我並不會傷害他們,也就安心了,反而以能來這水神殿見見世面為榮。後來還出了個什麼如同選秀活動一般的東西,一邊祭祀,一邊選舉那些優秀的孩子,選舉成功的,都被定為下一屆的祭祀活動要送過來的‘祭品’。”
沉夢聽後不禁莞爾,點頭稱是,據他所知,人們的很多節日都源於紀念或者祭祀活動,後來卻生生被他們變成了玩樂的一種。
飯間,水神問了羅娑許多事,似乎對她頗有興趣,沉夢以為閑談而已,都如實一一作答,而他打心眼兒裡,也對這個水神螭君十分有好感,說真的,這個水神,同看起來一般,十分樂善好施,平易近人。
幾杯酒喝下來,沉夢覺得他確實有些醉了。雖然他本就不擅長飲酒,可今天的他彷彿特別不勝酒力,便起身要回去。
“上仙若不嫌棄,便在此小憩一會吧,正巧羅娑上仙也不在。”
螭君有意留他,沉夢聞言也答應了下來。
若是自己醉著回去,是有些失了體統,回去早了還一身酒味道,被問起來自己也不好作答,總不能說自己沒告訴她獨自去了水神殿言謝?
不一會,沉夢便沉沉睡中,似乎這次沒有再入夢。
一個時辰過去了。羅娑在那煙羅玉中,等了許久。
反而見躺在床榻之上的沉夢愈睡愈死,十分擔憂,便從中化身出來,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額頭——
“不對勁,此酒有詐。”
羅娑臉色一沉,看著熟睡的沉夢,轉身去了水神正殿。
水神螭君二)
羅娑步入水神正殿之時。
螭正在對著酒杯,眼神迷離,似乎在回憶著許久之前的往事。
他額前細碎的銀發,被水波帶動的微風輕輕浮動,俊美的面龐有那麼一些嚴肅,似乎有些不如心意。
這時,一個婀娜的身影模糊中漸漸清晰起來,螭一怔,她,來了……
待到羅娑走近了一些時,螭換了一副表情,露出笑來,起身相迎。
“羅娑上仙,請——”
螭君一邊引路,一邊對羅娑說道:
“羅娑上仙今日前來想必是為了沉夢上仙吧,先前他與螭飲酒作樂,沒想到沉夢上仙十分不勝酒力,沒幾杯便醉了,螭便留他在此小歇一番。還請羅娑上仙莫要怪罪,上仙不妨坐下來小酌一杯,順便等一等沉夢上仙醒來。”
“嗯,也好。”
羅娑表面上不動聲色,想看一看這水神螭君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聽說沉夢上仙是羅娑上仙的救命恩人?”螭把酒杯倒滿遞給羅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