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宜,你為什麼就是不能讓自己放鬆下來,至少好好享受一次人生呢?”阿ay眼神溫柔,輕聲地問。
她聞言靜默了良久,神情悵然而苦笑。“對啊,為什麼不能呢?可是真糟糕啊,我就是不能。”
不能放縱自己,盡情享受活在當下的男女歡愉,不能放鬆心情,不能放下戒備,更不能不豎起高高的保護層將自己裹在安全的舒適圈或牢籠裡,等待躲避可能來臨的瓢潑大雨把自己再度淋得透濕狼狽冰冷瑟縮……
“從愛生憂患,從愛生怖畏,就是這種滋味吧。”她自問,感傷而茫然。
“……溫宜,你愛上他了。”
她瞬間驚跳了起來,若不是阿ay眼疾手快拉一把,說不定就滾下河堤了。
“我沒有!”溫宜卻顧不得後怕,臉頰激動得漲紅,柔軟胸口劇烈起伏。
“我、我才沒有……怎、怎麼可能啦?明明就是……頂多就是……有那麼一點點,就一點點動心,但這是很正常的那種!真的,光他的長相就很犯規,根本引人犯罪……這就跟……你喜歡to hiddeston是一樣的道理。”
“如果to hiddeston追求我的話,我一定馬上說好,並且撲倒他先滾床三天三夜再說,不滾白不滾啊!”阿ay也嗨起來了,笑得花枝亂顫“性致”勃勃。“哪怕滾完了以後他後悔了拍拍屁股要走,那我也白嫖……咳咳,我是說,那我也值啊!誰能不愛‘邪神洛基’呢?”
“……”溫宜好半天無言以對,最後滿臉誠懇地認錯。“對不起,我舉錯例子了。”
“唉,好不容易有一顆黃金好白菜沒有被豬拱,而是乖乖好好地守在你面前,你居然還不吃?難不成你還繼續打算吃那些廚餘來將就將就嗎?”阿ay越說越捶胸頓足。
饒是心情很亂,溫宜還是忍不住被她逗笑了,“什麼呀?吃廚餘的不也還是豬嗎?”
“原來你終於聽出來了,皇天菩薩,阿彌陀佛啊!”阿ay雙手合十,一副大大鬆了口氣。
溫宜看著好友那似笑非笑、隱帶促狹卻又清明洞悉的眼神,她笑著笑著,忽然笑不出來了。
她怔怔地望著阿ay,神情恍惚,語氣迷茫得像找不到回家方向的小孩子。
“我……真的……愛上陳定了?”
可是,怎麼可能呢?她明明在心上給自己佈下無數拒馬蛇籠,時時小心注意警告提醒自己,對他不要越雷池一步……
如果她真的無法自拔地愛上他了,她怎麼還找得到勇氣與藉口把他推遠遠的?怎麼還會想著要躲他躲到烏坦還是貓嶼甚至是無人小島去?
如果,她真的已經愛上他了……
“阿ay,我、我覺得我頭有點暈啊……”她腦子混沌發昏,身子微微搖晃了一下,努力穩住後,可憐兮兮地結巴道:“那個,我今天晚上……不對,是這陣子可以去你家睡嗎?我看我得好好冷靜冷靜……”
“這可不行,你看那是誰來了?”阿ay看向她背後。
溫宜猛然一驚,錯愕地回頭。沉沉夜色下,那個緩緩朝自己走來的高大身影顯得分外危險和……寂寥?
……他怎麼會在這裡?
“陳定?”她吶吶,本能地後退了一步,而後迅速瞪向阿ay。“你打給他了?”
“錯,是他快把我手機打爆了。”阿ay湊近她耳邊說了一句,又朝她眨眨眼,笑咪咪地道:“今天是元宵節,不準打架,不要辜負這麼美的月色——溫宜,香噴噴好吃的肉當然要先夾進自己碗裡,幹嘛便宜給別人了?”
“……”現在重要的是吃肉不吃肉的問題嗎?
溫宜一時束手無策,又自知理虧,在阿ay掩嘴偷笑離開後,她腳尖不斷在河堤水泥地上蹭了蹭,頭都不敢抬。
良久,她聽到頭頂傳來一聲隱含寵溺與無可奈何的嘆息……
然後感覺到他溫暖有力的大手摸了摸她的頭,好像在揉摸個不聽話卻又令人捨不得呵責的小孩子。
“我們先回家吧,外頭冷,你穿這樣太單薄了。”他話音甫落,便已褪下黑色羊駝長大衣緊緊裹住了她清瘦小巧的身子。
被猶帶著他體溫和雄渾氣息深深籠罩住,溫宜有些不自在,心跳如擂鼓,張口欲言,偏偏又急得腦中一片空白,臉蛋漲紅得不像樣。
“陳定——”
“先回家。”他握住了她的手,堅定地牽著她就往河堤階梯而下。
“等一下,啤酒……”不能亂丟垃圾啊!
她聽見一聲低笑,自己不知怎地尷尬訕然起來。
“好。”他另外一隻手抄拎起了那袋子,惦了惦,對著她揚起一邊濃密如劍的眉毛。“我不知道你原來也會喝酒。”
“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她有點小叛逆地哼了聲,可吐槽完後又縮了縮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