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不聞人語,正待他抬頭,就聽道一聲沙啞的聲音緩緩的問道:“什麼時候走的?”
親衛低頭趴在地上道:“屬下們剛追上流放的人沒多久,王公子就在途中病故了。”
一聲炸雷“咔擦”一聲打破天際,閃電明亮,將秦白易慘白的臉映襯的更加可怖,幔帳翻飛,猶如鬼魅。
“他走的時候,可痛苦嗎?”
“回將軍,王公子原本就病重,又沒有藥石,是咳的透不過去了才去的,屬下去瞧過,臉都憋青了。”
秦白易聞言定定的看著身前跪著的人,喃喃自言自語道:“臉都青了......怕是難受極了......”
複又問道:“屍首呢?”
那人有些恐懼的抖了兩下回道:“王公子是流放的犯人,屬下原本是要將他的屍身帶回來的,可差役不讓,說是要帶到北疆......交差......”
又是一陣沉寂,外面雷聲漸大,卻怎麼也不見下雨。
突然秦白易仰頭大笑起來,笑聲穿透雷鳴,劃破黑夜,無力又疲憊,讓人聽得恐懼又膽寒,那親衛不知所措的跪在下首,早就害怕的縮成了一團。
忽然外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跨過門檻,一聲:“臨淵!”叫醒了魘住了的秦白易,這才怔怔的止住了讓人汗毛倒立的笑聲。
萬芩緩步走了進去,揮手讓那親衛退了出去,一步一步的上前將那慘白的臉抱進了懷中,半晌才傳來秦白易悶悶的聲音:“芩兒,挺禾......走了......”
萬芩心疼的在他發頂親了親,啞聲道:“我知道了......”
從前一直是她依靠的人就在這雷鳴中像個孩子一般縮在她的懷裡,沉悶不語,萬芩在他唇上親了親,卻是什麼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
陪伴比安慰更重要。
響徹大半夜的雷鳴終於笑了些,傾盆暴雨從天而降,沖刷著黑夜中無盡的悲傷......
泰元一十九年,十月初三,常定侯班師回朝,同行的還有廷尉萬大人的親妹妹。萬荊親自在邕都城門口迎接凱旋之師。
秦白易臨別前,拉住萬荊道:“如何?”
萬荊看了看他,又掃了掃周圍,輕聲道:“晚間再說。”
“嗯。”
回了邕都,萬芩自然是不能和秦白易再住在一處的,雖說已經賜了婚,可終究還沒有正式的成親,那晚秦白易為著王實知魔怔了事仍舊歷歷在目,萬芩不放心的看著他欲言又止。
秦白易輕聲安撫道:“放心吧,我沒事。”
萬芩這才一步三回頭的跟著萬荊回了府。
萬荊看著一路低頭不語的妹妹笑道:“果真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還沒嫁呢,心就飛走了。”
萬芩臉紅道:“哥哥休要胡說。”
見不是從前去廷尉府的路,轉身問道:“這是去哪裡?”
“自然是回府,只是廷尉府還未修繕完好,我便另闢了個院子,也好處理公務。”
萬芩聞言又垂下了眼瞼,是了,廷尉府那晚的火勢那樣大,肯定早就散了架了,怎麼可能這麼快就修好呢。
萬荊知她心中難受,便道:“回了邕都,可有什麼想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