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天已黑了,酒過三巡,萬芩也填飽了肚子,看見西妙獨自起身去了屏風旁的小幾邊喝茶解酒,怕她不舒服,也跟著去瞧她。
“頭暈嗎?”萬芩看著她紅撲撲的臉龐,擔心道。
“不暈,平日裡在家有宴也是會喝些的,別擔心,就是口幹,喝點茶潤潤。”西妙笑道。
萬芩見她這般說,這才放下了心。
桌邊只剩了挺禾和高義二人,一個酒興未盡自飲自酌,一個坐在一旁看著剛剛眾人寫下的小令,高義酒多不自知,不時拉著挺禾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麼。
開著窗的窗稜上,秦白易和趙霆單腿攏拉的斜坐在上面,手裡都拿著個細頸小酒瓶,一邊賞雪一邊對飲,一個不時眼角掃著萬芩,一個偶爾回頭偷看西妙,窗外黑夜漫漫,大雪紛揚,少許落在秦白易和趙霆的肩頭,被溫暖的鬥篷化去。
屋內炭火燃燃,溫暖如春,萬芩朝秦白易看去,正好看到一片雪花飄落在瓶口之上,秦白易薄唇輕啟,鮮紅的唇瓣便附在了白瓷之上,仰頭連同那片雪花一道喝了進去,許是酒水辛辣,桃花眼角暈上了點點紅痕,旖旎誘人。
萬芩只覺喉頭一緊,趕忙轉頭看向別處,一股冷風吹來,頓時讓她清醒了許多,酒色誤人一點都不錯!
一直坐在小幾邊揮毫的明欒終於停下了手中的筆,將手中的丹青吹了吹,遞給了窗邊的趙霆,眾人都忍不住為了上去觀看,一炷香前趙霆頗為驕傲的說明欒最拿手的不是護衛功夫,而是一手的好丹青,眾人皆是不信,如今一看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五尺長的布帛之上,正是他們六人,窗外雪景迷人,窗邊仰頭喝酒的秦白易風流散漫,看景出神的趙霆滿足欣慰,桌邊談笑的林高義彎眼開懷,翻看小令的王實知溫潤雅涵,屏風前斟茶的郭西妙醉意連連,嫻靜淡然,一邊的萬芩臉生紅暈的望著窗邊。妙筆生花,出神入化,看著眾人誇贊明欒,趙霆仰頭大笑......
挺禾淺淺笑著,轉身去了案旁,將筆拿來,接過那畫,在上面就開始添置起來,半盞茶的功夫,那畫上的小幾邊便坐了個低頭揮毫的人,林高義拍手道:“妙啊!怎麼能把明欒給忘了呢!這才是真的齊整了。”
明欒有些錯愕的看了看王實知,又看了看趙霆,一時竟有些呆愣,趙霆開口道:“還不謝謝挺禾。”
明欒這才回過神來抱拳道:“多謝王公子。”
挺禾揚唇一笑道:“不必多謝,你本就該在上面。”
從天鮮閣中出來,街上已是人影疏疏,地上也積了層不薄的雪,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悶聲響著。七人一時靜默無聲,玩鬧之餘總會有些疲累,林高義踩著虛浮的步子,一手搭在挺禾的肩膀上,笑著對餘下五人道:“前頭不同路,我先把挺禾送回去。”
秦白易點了點頭囑咐道:“你酒多了,路又滑,小心些。”
林高義將剩下的一隻胳膊順勢搭在他的肩膀上道:“難得你還知道關心我,我當你心裡只有你的芩兒呢。”
萬芩聽了這話臉又紅了個徹底,秦白易一把將他那隻胳膊取下來道:“少自作多情!你摔倒就算了,我怕你順帶拉倒了挺禾!”
眾人輕笑,林高義嘟著張嘴,不開心的嘟囔著:“哼!一點人情味都沒有的死黑難,你給我記著。”說完就搭著挺禾和他們告辭,出了街口拐了彎。
秦白易看著他的背影,回身嘆了口氣,對剩下的幾人道:“那我也先送芩兒回去了。”
萬芩看著他和趙霆告別,扯了扯他的衣角道:“你送我了,那妙姐姐怎麼辦?”
秦白易卻是不理,拉起她那被風吹得冰涼的小手,就轉出了巷子,低聲在她耳邊道:“放心,你妙姐姐有人送。”
見萬芩睜著雙滿是疑惑的眼睛,喜愛的不行,低頭就在她唇上蜻蜓點水般的印了一吻,還沒待她回過神來,就笑著拉著她繼續往前走。
郭西妙只覺尷尬卻也不敢追上去破壞他二人的世界,只得站在原處看著萬芩越走越遠的背影發呆,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身後就傳來了趙霆清爽帶笑的聲音:“郭小姐,走吧,我送你回府。”
西妙回身看了看笑容淡淡的趙霆,無奈的欠身服禮道:“那有勞小王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