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章臺宮
“萬恪,寡人命你調查的西北軍需一案可都查清了嗎?”趙琅一雙鷹眼若無其事的透過冕旒掃了一眼徐靖和韓塞空出的位置。
“回陛下,都查清了。”萬恪上前舉著笏躬身道。
“哦?情況如何?”
“正如丞相大人所言,確是太尉大人和韓大人利用職務之便,私吞了軍需,不僅如此,還……”
“還如何?”趙琅一把丟下手中的書簡威聲道。
“韓大人自升任治粟內史之職以來,每年均將大良各地駐軍的軍需糧草制定成冊,以便進行贓款分配。”
“哼!混賬東西!”趙琅一把將案上的茶盞掃下,殿中群臣聞言頓時跪倒了一片,雷霆震怒之下,竟是鴉雀無聲。
“呵,也好,萬恪你繼續說,也讓諸公聽聽,聽聽寡人這肱骨之臣幹的漂亮事!”
萬恪直起身子,深吸了口氣道:“回陛下,韓大人趁近來國泰民安之際,每年將各地軍需按二八分成,大頭都上供給太尉大人,小份則自己留著,每年朝廷撥給各處駐軍的軍需錢糧有十萬貫之餘,而實際到將士手中的還不到一萬貫,各地駐軍將士又多,因此每人到手時還不到二十文……”
“真是豈有此理!!”趙琅越聽眉頭皺的越緊,最後終是忍不住一掌拍在了案上:“我大良的萬千將士竟是都要被這些貪吝小人給害死了!兒郎們在前線奮勇殺敵卻食不果腹,衣不取暖!他們卻是在邕都城裡住著金碧輝煌的宅子,吃著山珍海味!!”
“啟奏陛下。”
趙琅看著上前一步的丞相王楓,喘著粗氣道:“王丞相有何要奏?”
“回陛下,關於太尉大人和韓塞之事,臣有些別的要稟奏。”
“哦?還有什麼?”
“回陛下,臣聽聞徐太尉近年來,膽大妄為,目無法紀,竟是私下利用職權,買賣軍中官職,聽聞一名千騎長的末值竟賣出了一百二十貫的價位,可也是一有空缺職位立馬就被搶斷,長此以往,我大良的軍隊不知會如何……”
“大膽!!寡人卻不知!!竟被隱瞞了這樣久,這天下當真還是姓趙的嗎!”
“陛下息怒……”
趙琅掃了一眼殿中跪了一片的朝臣,閉了閉眼,威聲道:“息怒?你們讓寡人如何息怒!萬恪!丞相所言可是實情?”
“回陛下,正是……”
“哼!好啊!好啊!寡人自認待功臣不薄,如今倒好,徐靖,兩朝元老,寡人的親姐夫,反倒是將寡人算計的好好的,若不是憐齊出了事,寡人怕是還被蒙在鼓裡呢!可憐憐齊,我大良的一員虎將,竟是被如此貪財小人謀害了性命!寡人卻不知,大良將士竟是被徐靖韓塞之輩險些害死!”
“陛下息怒啊……”
趙琅深吸了口氣,朗聲道:“既然事實真相已然查明,那寡人也不必姑息,此番定是要殺雞儆猴的,寡人要讓天下人都知道,什麼該拿!什麼不該拿!今日起,查抄太尉府和治粟內史府,徐靖和韓塞二人貪贓枉法,罪大惡極,私吞軍需,賣官鬻爵,撤銷一應職權,貶為庶人,連同府上一應男丁不分年齡斬立決,女眷通通沒官為奴,一應傢俬全部充歸國庫,昭陽長公主遷回公主府邸,不得私自外出,貴妃徐氏雖入了皇家宗室之門,但教子無方,今日起降為長使,禁足西垂宮,無召不得外出,安平公主年幼,徐氏無力撫養,即日起送往曲臺宮由常美人照拂,大皇子趙霖目無法紀,侵犯後妃,罪不可赦,賜死莊清殿,諸公可有異議?”
“臣等謹遵陛下懿旨。”
王楓勾唇一笑,淡淡跟著群臣磕頭。
散朝後的雍宮內
“陛下,宗正司沈大人求見。”楊真從殿外輕聲進來道。
趙琅手中的筆尖頓了頓,複又繼續批閱著書簡頭也不抬道:“讓他回去吧,不必再多說什麼,你去告訴他,寡人知道他來的目的,但見了又能如何。”
“是。”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可若是有一天子要食虎,那還會不會還是這樣的形式了呢?
西北駐軍城中,宋澄進了偏廳,秦白易正手中捧著本兵書發呆,額間的孝帶透著絲哀慼,見他進來,秦白易緩了緩神,放下手中的書道:“何事?”
宋澄斂去了眸中的心疼之色,垂手道:“將軍,扶靈返京的佇列已經整頓完畢,午後便可啟程了。”
“棺槨夾層可放冰了?”
“放了,陛下八百裡加急送來的冰全都放好了,將軍放心。”
“嗯。”秦白易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還有件事。”宋澄緊了緊臉色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