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吳伯心中很是無奈,青鱗族向來內鬥激烈,特別是這一代族長上任以來,族內家老有諸多不服,明爭暗鬥愈加頻繁。
正此多事之秋,四郎又惹出么蛾子來,虧的自家也曾跟隨過前族長上三百年之久,更是坐到了龍眾宮大管家這一職位,手中有些權勢,可為了能保住四郎,又在此任族長刻意打壓,意圖換上心腹的情況下,也是用了個一乾二淨了。
這二十多年來,先後在三宮侍立,卻不得重用。
可這二十年來,青鱗一族新誕仙苗資質比上先輩明顯有著質的提升,這一切全然離不開那一回人族大能來訪,借居浮生海域時所予青鱗族重寶。
此事初始只有族長和諸位家老及少數心腹知曉,可人多口雜,世上根本就沒有不透風的牆,這麼多年過去了,族內中層及部分訊息靈通的子弟都知道了個大概。
但這根吳伯毫無關係,縱然世代為青鱗族家奴,可說到底終究是個外人,能讓子子孫孫受益無窮的至寶豈能讓外人享用?
只因血脈傳承的觀念在妖族心中根深蒂固,不可動搖。
不過他也不奢望這些,只需人情練達,就能在青鱗族生活的很好。只要四郎能平平安安,比什麼都好。
四郎再如何過錯,畢竟還只是個孩子。
白九在一旁看了這一齣戲,心中也是唏噓不已,以青荷現在鱗片大小來判斷年齒,相仿於人族十歲左右。
自己這麼大的時候,還穿著開襠褲和女孩子們一起去大塘裡遊戲呢,哪有這麼多的心思。
貴族皇室的孩童們自幼耳濡目染上位者的利益糾葛,又有學士教導,這年紀隱隱然已懂馭人之術,權謀紛爭才剛剛開始。
前一刻還溫文爾雅,人畜無害,後一時就能杵倔橫喪,翻臉無情。
兩者之間承轉如意,若非親身領教,實難想象。
更重要的是煉魔界奇功異術層出不窮,莫看有些人年歲不大,實則是輪迴轉世了不知多少趟的老怪。
這種情況在上古流傳下來的煉魔族派最為常見。
吳伯將本命玄兵青元甲交予青荷,等同於是簽了賣身契。往後膽敢背叛,只消把這團青氣震散,其定會遭受極大反噬。不過也是把站位表了個一清二白。
只是他們做夢也沒想到的是,四郎招災引難,於白九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這其中也關係著一樁緣法,只有時機成熟,方能解開。
且說青荷欣然接過這團青氣,朝額間青鱗一貼,這團青氣就自然而然的沒入不見。其上流轉的豪芒有了這團精氣的加持,再次顯得耀眼了起來。
“吳伯且寬心!”
這時的青荷又恢復了先前那般嬌憨模樣,攙扶起躬身而立的吳伯,笑嘻嘻的道:“據說四郎最近被髮配去了流沙海域淘金,可是如此?”
吳伯作受寵若驚狀,忙道:“公主明鑑,四郎正是在流沙海域二十六號點位。”
“流沙海域所產金沙乃是培育金行玄兵的最佳靈材之一,有金沙相襯,玄兵銳、韌二性都會有著天翻地覆的變化。
“在海市上一兩金沙就要賣到千枚仙貝的價碼,且還有價無市。只因金沙惟我一家,兼之萬分難掏。
“四郎雖有罪過,可此懲罰也忒重了些。事不宜遲,你同我直去流沙海域撈人,我有大兄所賜迦樓羅宮令,諒他也不敢阻攔。”
“老奴遵命。”
吳伯精神大震,轉過身來,雙掌向前一伏,同時脖子向前一梗,渾身頓時被一團濃稠青霧所籠。
須臾,青霧盡數斂入吳伯口鼻。
不過此時的吳伯卻是歸為原形,只將丈餘寬大的青色貝殼露出水面。
青荷也不客氣,尾上一用力,“嘿!”的一聲就跳上了龜背,橫坐下來。
見白九也要跟上來,青荷連忙喊停,道:“郎君,你就不用跟來了。”
白九露出幾分慌色,急道:“這是為何?”
“郎君有所不知,流沙海域水質渾濁,萬氣紊亂,你方化形未久,又被花枝族神通削了壽元。
“此時更該去龍綃海域龍眾宮,燃燈祭祖、血池長神,就會被‘傳法家老’授於吐納之術。
“憑藉此術,再加上你的資質和‘護法家老’的幫襯,用不了多久就能渡過第二重化形之劫,進軍感應境。
“屆時,壽元將會延長兩三年之久。待我歸來,就為你物色一個標緻的人兒,讓你倆同修‘玄黃法典’,修為定是一日千里。
“等過了第五重劫數,踏足通靈境,壽長三百六十五載,也就不用在乎被削去的那些壽元了。”青荷將那小小的眉梢又是蹙了起來,脆生生的話語,卻顯得語重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