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道人神情不變,但言語中略有不悅之意:
“大師兄未免對那三人誇讚過譽又自大了吧!我崑崙劍派能傳承至今,哪一刻不是謹小慎微,如履薄冰。無量大千不知何年生息,我等人族不過自視渺一慄看乾坤,縮咫尺看萬類,豈不可笑?
“命輪之神奇,非我等所能揣測,今朝倘若不除去這三人,來日不知我派又有多少子弟因師兄你一念之差而飲恨,種種因果,師兄你償還的清嗎?”
“放肆!”
另一位眼光犀利如劍的道人跨前一步,低喝道:“大師兄所行之事,自有其道理所在。豈容你置喙!莫要以為你姑母勢大,我‘青天院’就奈何你不得。就你方才過失言語,就能判你‘不敬’之罪。”
“大師兄都沒急,可瞧把你急壞了,嘖嘖!”
氣勢凌人的道人對突然跳出來呵斥他的這人先是話裡有話,諷刺一番,然後眼帶憐憫之色的他搖著頭站會了原位。
這讓眼神如劍般鋒銳的道人臉色稍微有些難看,但當著眾人的面,也不好發作,就先硬生生忍了下來。哼了一聲,亦是站回了原位。
反倒是徐長風走到凌人道人近前,不慍道:“師弟既信命運因果,又怎不明白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的道理?以我崑崙劍派底蘊,要想將二、三流門派、世家及散修盡數統一,有何難處?殊不知一飲一啄,皆有定數?”
他頓了頓,見其師弟就要說話,又接著道:“我知師弟立功心切,也好攢足了貢獻,換取‘斬神丹’,想早日進階三重天,為宗門做最大貢獻。
“但為兄還是要勸誡一句:太剛易折,太柔易靡,往師弟好自為之。”
凌人道人張了張嘴,還想辯駁什麼,可見徐長風已經退回原位,也就把要到口的話給吞回肚裡去了。
過不多時,天上有悶雷滾過,現出三道身影。
徐長風左手掐了劍指,朝天一指,人已化為一道劍光迎了上去。
只見這道劍光通體銀白,雖綻放著十餘丈長的光輝,但毫不刺眼,反有一種冬日暖陽的感覺,特別是那浩蕩數畝的劍氣,非但沒有丁點凌厲之感,還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舒適感。
“神機先生陣道造詣果然深厚,不知對我派客卿長老一職可感興趣?”徐長風含笑說道。
十大仙府皆有客卿長老一職,專門招募一些三重天或水準高超的九絕煉炁士,這些煉炁士可以是散修,也可以是二、三流門派的煉炁士。
雖然也帶著‘長老’二字,但是沒有實之權,只是掛個名,增個勢而已。除了要完成仙府每年撥下的一兩項必須要完成的任務外,其餘時間,皆可不聽調遣。
最舒服的還是每年劃下的貢獻不低。
拿著這些貢獻點數,就能換取靈珠、靈材、靈礦及其他煉道必需品。
所以,這是一門躺著就能發財的職位。
通常情況下,沒有人是會拒絕如此優渥條件的,但神機先生還是搖了搖頭,苦笑道:“孤家寡人管了,受不得管教!倒教道友錯愛了。”
徐長風本就是隨口一說,此時一笑置之,問道:“誰來接劍?”
“徐道友,可要手下留情啊!”
白骨夫人上前一步,抬起右臂,做了個‘九’的手勢。
徐長風頓時明白過來,這是要一人抗下三人九劍,不管是自狂還是有何底牌,這都不重要,徐長風說了聲:“我出劍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第一劍!”
下方離在羅盤上的眾人都揚起了頭,目不轉睛的盯著徐長風,特別是那些專攻劍道的煉炁士,大都希冀著從徐長風出劍的每一個動作中感悟出些什麼。
徐長風揮灑出的劍光,如同他本人,沒有那種盛氣凌人的強勢姿態,也沒有欺霜傲雪的風骨,有的只是讓人一見,就覺得與眾不同,非同凡響。
隨著徐長風揮袖向前,一道劍光滑翔而出!
柔和的劍光彷彿一泓清泉,劍氣是遮掩天穹的黑暗,生生不息的劍意是點綴夜空的繁星。
這番意境,只要身處在劍光百丈劍圈之內才能深有體會,餘者看來,這道劍光平平無奇,毫無氣勢可言。
徐長風與白骨夫人等人相距二十餘丈,這點距離,對於三重天的煉炁士來說,其實跟肩並肩毫無區別。
就在徐長風打出劍光那一刻,白骨夫人業已將鬢上髮簪摘下。
只見這支白骨髮簪上墜著一個漆黑如墨,陰氣森森的嬰兒墜飾,哈一口氣上去,但聞‘咯咯’笑聲,嬰兒伸臂舒腿,轉瞬長成正常孩提大小,然後將白骨髮簪‘咯嘣蹦’嚼碎,咽入腹中。
“敕!”隨著白骨夫人一聲令下。
鬼嬰驟然睜開一雙血紅眸子,‘嘎嘎’怪笑兩聲,捲起濤濤濃煙迎向了襲來的劍光。
鬼嬰無懼生死,驟然長成斗大的頭一口將劍光吞了進去,緊接著它就捂著肚皮,痛的滿天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