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張簡樸的行軍用的矮案幾被他的主人給拍的震天響，就連案幾上的紙張都短暫地離開了桌面一會兒。
“這些酒囊飯袋！成天就知道叫嚎著建立不世武功，好高騖遠之流，這下人家打過來了，你看看這戰況，如此慘烈！他們還有什麼資格被稱為我大周的邊軍！”此刻在咆哮的，不是別人，正是大周河東道防禦使，大周忠武將軍，姜少川。
做為河東道團練，府兵，並可以在緊急時刻有權節制邊軍的他，可以說是一道繼文官三使布政使，轉運使，提刑按察使）之後最大的官員了。也是一道之內，武官之首。
能讓這樣一位朱紫大員如此大發雷霆的事，也就只有前兩日的戰報了。
承然，有像雲州那樣的，反制了蒙族偷襲的邊城的。也有被偷襲後才發現，但又打退了敵軍的偷襲的，但是，更多的卻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蒙族突襲成功了的！
整整十五座邊塞堡壘，包括幷州這座邊境要塞在內的十五座城池！
這就是乃木爾上臺後送給大周的第一份‘大禮’！
這怎麼能不讓姜少川憤怒！如果不是久居高位的涵養，他甚至想把那些失地的校尉給通通斬了！
“將軍息怒啊！誰也沒有想到韃子會如此狡猾，趁著大風天氣的夜晚突襲。”看著姜少川如此，旁邊自然有幕僚佐官前來勸諫。
“息怒息怒，你們知不知道老夫想殺人！啊！！爾等皆是酒囊飯袋不成？演武院學的東西學到狗肚子裡去了？要不要老夫去一封信問問看最近幾年演武院是不是就教出了一群只會說大話的廢物？”這下子勸諫反而成了火上澆油。
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的四品將軍對著幾位單膝跪在地上的校尉一人就是一腳。
老將軍寶刀未老，但即使是被踹出的吐了血，這些人也只是一聲不吭的跪著，絲毫不敢有其他動作。
他們相信，這個時候，任何激怒將軍的動作，真的會被暴怒之下的老將軍給退出去斬了！
問題是即使是被斬了，也是白死，失地之責，按照軍法，那是死罪！連行軍司馬都不會有絲毫疑問而去問責姜少川！
“將軍，末將等人一時大意失察，失了城池，陷了百姓，罪該萬死，自然是毫無怨言的。但被自己人的軍法給處死，心有不甘。國戰期間，願為一士卒，百戰贖死！末將等願加入贖死營！”
這些邊軍也是鐵打的漢子，知道自己前程是毫無希望，但又不願意死在自己人手裡，毅然加入贖死營內戴罪立功！
“你們可想好了，爾等失地在先，確實難以饒恕，但死罪難免活罪難逃，當一個士卒可比去那種地方好多了。”這下，即使是暴怒如姜少川，聽到自己手底下幾個校尉要去贖死營，也是不經為之動容。
贖死營，本是指代在大周立國初期，由於長期戰爭，兵源不足。周太祖為了補充兵源，因此允許某些刑事犯人和一些被抄家的犯官家屬上前線的辦法來“贖罪以明志”而組成的隊伍。
通常這些是由一群重犯被判死刑，無期徒刑和長期徒刑的犯人）而組成的贖死營。特別需要說明的是，在贖死營內，你即使立功也不可能獲得任何獎勵。只能在戰後因此而活下來，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
“是的，在來的路上，末將等就考慮清楚了。即使因為官職的原因，這樣大的罪都可以重新回到底層來過，但那些因為末將等人疏忽大意而死傷的邊軍兄弟呢？那些現在還在蒙族人皮鞭下受苦的大周百姓呢？末將等人每每想到此，內心難安啊！若是蒙族被滅末將等還活著，自然無消說，做牛做馬償還同袍家人，如果死了，那就一起下地獄，殺韃子！”幾位也是狠人，說著，掏出了防身用的匕首，在自己的手上劃開了一道口子。任憑血滴答滴答的留下來。
“既然你們考慮好了，那就去吧。老夫敬你們是條漢子。等到就酒足飯飽之後，就去贖死營報道吧！好好活著，認真殺韃子！別自己死了就算彌補了罪行，還有那麼多人的債等著你們去還呢！”事已至此，姜少川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看著這幾位校尉遠去的身影，他也是沉吟了一下。就立馬安排了下去，要求河東道的宣節校尉以上軍官前來議事。
既然蒙族人已經先發制人了，那來而不忘非禮也，是時候讓這些蠻子知道我大周的‘禮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