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情並沒有如同聶墨他們所期盼的,不過隔了五日功夫,京城聶家的暗線就傳來訊息,容郡王妃身故。
聶墨心中一咯噔。
再回頭看怎生,見她眉目沉靜,冷靜的幾乎讓聶墨以為她的身殼子裡頭換了人,聶墨當即決定先暫時瞞住她這個訊息。
“在宮裡的時候,”她突然開口,聶墨從恍惚裡回神正色看著她,就聽她說道,“在宮裡的時候,雖然母後表現的不明顯,但我看得出來,她還是比較喜歡黎王的。”天家無親情,無父子兄弟,並非是說皇宮都是代代單傳,而是說,為了那權力巔峰,許多人可以枉顧血脈親情,其實就是不說權力,普通的民間家族之中,兄弟為了利益不和的事也時有發生,且都是覺得
自己佔理,所以時人才有難得糊塗一說,也有不痴不聾不做家翁一說。
如果宋太後在政事上一點都不插手,黎王的勝算其實很大。
小夫妻兩個都明白這一點,雙雙有些沉默。
聶墨看了看天色道,“你今兒已經很累了,先歇著,沒準睡一覺就能想到好主意呢。”
怎生點頭,乖順的上床,聶墨怕她胡思亂想,也跟著上床,就躺在她外頭,有一下無一下的輕拍著她,直到將她拍睡著為止。
唯恐她夜裡突然驚醒,他沒有離開,反而仰面躺下一點一點的思索著眼前的局勢。
其實他之前料到過容郡王妃或許可能保不住,因為郡王府實在跟個篩子沒啥兩樣,但這次容郡王妃卻不是在府裡遇害,而是在宮裡隨著容郡王侍疾的時候,突然腹中絞痛。
蘇神醫是兩天前到達京城的,一到京城就被聶閣老悄悄的送進了宮,容郡王妃出事的時候,也正是他給陛下施針的緊要關頭……
在陛下跟郡王妃之間,聶閣老,容郡王的選擇自然都是陛下。
聶墨沒瞞著怎生其他事,唯獨這一件事,他覺得自己沒臉說出口。
容郡王不僅放棄了容郡王妃的生命,還聽從了聶閣老的建議,對外隱瞞了容郡王妃的死訊,派人假扮容郡王妃出行,自導自演了一出郡王妃被人劫持擄走的戲碼。
擄走的名聲雖然不好聽,但只要等到莊子裡頭的那兩個皇孫出生,屆時對外稱是容郡王妃的孩子,這樣也就有了出身。畢竟容郡王妃懷孕之事是滿京城皆知的。
聶閣老這一招,使得京城眾人懷疑的目光都落到了黎王頭上。
皇帝出事,容郡王妃又出事,皇帝這一支眼看著就要絕嗣,帝位眼看著就要落入黎王手裡,許多人都這樣猜測,也這樣度量著,認定了是黎王害了皇帝又害了容郡王妃。
否則容郡王妃一屆內宅婦人能得罪誰?
聶墨幽幽的對著帳子服別人容易,說服自己很難。
這些事都是聶潤派人快馬加鞭日夜不停的傳給他的。
包括聶閣老的態度,容郡王的行為。
聶潤幾乎不帶感情色彩的轉述,聶墨卻像是被人反複的打臉。
縱然他能夠理解容郡王在當時境地之下的無能為力,可他的心中著實的難掩失望……
這些話就更加的對怎生說不出口了。
第二天,怎生寅時就醒了,靠在聶墨懷裡眼神清明的問道,“如果黎王登基,會不會對付你?會怎麼對付你?”
她的聲調很平靜,就像談論的不是生死,而是今天天氣如何一樣。隔著中衣,兩個人的體溫相近,連呼吸的起伏都有些相似,聶墨輕輕的撫摸著她微微鼓起來的肚子,思忖著語句說道,“就算真要對付我,也不會明著來,頂多給我安個禦前失儀之類的罪名,到時候大不了
被流放,或者挨點刑杖,你放心,他不敢公然把我打死的……”當然,打的半死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說完話,聶墨的手重新放到她的臉上,從額頭一點一點的摸到她的下巴,然後垂頭親了她一下,繼續說道,“只要他不敢讓我正大光明的死,那我們就有活動的餘地……你放心好了,我會盡力好好活著的,我還要帶著你跟我們的孩子一起去賞桃花,摘葡萄,釀酒,釣魚……”